2024年07月28日 星期日
双人滑 茧花 无价之宝 中国的南极村 “诗鬼”李贺别传 我家住在山阴路
第14版:夜光杯 2024-01-11

茧花

丁国平

不用土栽,不用水浇,不用日光照晒,这种花居然开在人间;百花谱中,没有名字;四季名花,也不见色彩,更没有造型,可是,劳动人民最熟悉不过了,那一朵花就开在他们的手掌上,名字也挺响亮的,唤作“茧花”。

这种花,无色无香,绝不花枝招展;不柔不软,绝不温情似水。它的个性极为独特,你若不能付出艰苦的劳动,不能付出辛勤的汗水,不能付出年复一年的力气活儿,很难开出一点儿来。这种感受是我做小木匠的过程中得到的“真情实感”。

刚从学校毕业,跟着一位老木匠学干木匠活儿。本想学点技术,好应对父亲的厚望。父亲是个手艺人。当年选择职业时,有两个选择:一是进师范读书,将来做教师;二是做小木匠,将来凭手艺吃饭。我才十八岁,哪里懂得!所以父亲给我选择了小木匠。从此,我不得不与锯子、斧头打交道,而凿子、刨子、榔头等等,都是每天必备之物。一干就是十年,木匠的水平不算最高,但是,好得也在手上生出一些茧花来。这些茧花开得不容易,必须要用血泡的“痛”来浸润,还要时间反复地磨砺,才能慢慢形成。握手的时候,如果你能感觉到我手掌上很硬很硬的茧花,恭喜你,你将成为我的朋友。

只是你大概想不到,在我右手中指上,还开着一朵茧花。那可不是干木匠活儿开的,而是长期地握笔,不断地做笔记与写文章后,一点儿、一点儿才盛开的。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即便在最艰苦的劳动中,我也会在休息时,捧起一本书,看上几页。大量的阅读,使我生出“野心”:要自学拿到高中文凭,进而再拿到汉语专科大专文凭。前后十年,在棚户区中,无师无友,孤独奋战,白天干木匠活儿,晚上啃着书本,并行不悖,结果双双开“花”。后来,我从小木匠变成小学语文高级教师,能在报上发表文章。

到了晚年,掌上的茧花在不知不觉中“凋谢”了,无名指与小拇指之间的老茧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倒是右手中指上的茧花依然存活,毕竟读书、写作的功夫还没有丧失。近来,我又发现右手食指尖上,有点儿硬,估计是划手机太多造成的。能否开出茧花来?哦,如果开了,开出的也算“花”吗?倒是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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