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谛
上午雾霾笼罩,厚厚积雨云洒下一阵阵冬雨,不冷不热,只是落落息息,捉摸不定。开始时骑上哈啰小蓝车,小偷似地贼嘘嘘驶过五六个路口,路况汹汹然,车杂速度快,硬着头皮混迹其间,终于离目的地静安寺不远了。可驶到五原路口,雨大起来,羽绒滑雪衫湿了,哈啰小蓝车不能骑了,便停下锁车。头上脸上雨珠,衣内前胸汗珠,湿答答的,局促难受。幸好旁边小卖店有伞出售,38元一把中伞。看汽车文雅,刹车闪灯,中规中矩。而快递小哥则威猛异常,见缝插针,擦肩而过,险象环生。百年梧桐,如青筋暴绽的手臂,又似伞的支架,空有张开功能,未能拦住雨网。地面湿漉漉,天上灰蒙蒙,四周混茫茫,有点惶惶然。
还好撑了伞步行,笃定多了。相遇女子,把伞升高点,怕伞角勾散人家秀发,或者碰伤眼睛。至于制造出合伞共享的瞬间,觉得轻飘飘、晕乎乎,那是自我陶醉,别人觉不着的。小时候在乡下,听老人说,强与小娘共伞,小娘默认,两人会变成一对蝴蝶,生死不能离开的。一个必须嫁,一个必须娶。不然就是吃豆腐,调戏妇女,性质很恶劣。忆及如是说,真有点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同样,又是瞬间,一个高个子男孩与我一样的德性,把伞举得更高,覆盖我的伞,我拼命往上升,还是够不上他的高度,心里便愤愤不平:凭啥压制我?领导我?就像小时候被高年级同学的长腿跨过头去一样,个子会长不高,还会倒霉。很想找男孩的茬,可他与我背道而驰,早已隐入人流了。
躲闪摇摆着朝前走,旁边的上海宾馆浸润在细雨中,像满头大汗的胖子,油光光的脸庞,张大眼睛(窗户)盯牢旅客,旅客把旅行箱连续不断朝大厅里塞,大厅门大敞,如同饕餮之人吞咽着一个个包子。不知道这些旅客下雨天来此地干啥?向北再溜达,见另一个宾馆的围墙很华丽,可是向东倾斜,如果用线锤测一下,定会形成3—5度的斜角,不知道哪天扩大倾斜度,直至倾颓翻倒,压伤、压死一些动物或人。压断树木花草,人心是不会痛的,压着人就不好说了。
继续前行,忽见一长溜鳞次栉比的药店,一个个绿色“十”字标志非常抢眼,四五十米内好像有六七家,那是治病救人的“驿站”、健康的“加油站”,我是“驿站”的常客。早期在乡下生活,买药是困难的,非要步行十来里路程且要有处方才能搞到,有些药必须横渡长江花七八个小时到市区淘,还不一定能淘到。现在方便了,不要说眼前这一长溜像昆山巴城的蟹庄那样热诚接待顾客的药店了,就是偏远的乡村也是“丰医足药”,“缺医少药”的旧况已不复存在。我常服用黄连素,从一瓶几毛钱到一两元到十几块到近百元,都踏踏实实、一步一步买过来,做了黄连素的忠实信徒。只是现在需求的药品繁杂起来,一年里服用各式各样的药物怕有三四十种,好在久病成良医,自己诊断自己买再自己吃,不想麻烦医院。市区人民好福气,药店家门口,年年增福寿,即使药价明增暗涨,不断花光医保卡里的钱也乐此不疲,自费再购。因为钱是身外之物,而健康是人生第一要义!只是我有点疑惑:那么多药店为啥扎堆营业?是这地段的病人特别多?还是这儿的药品特别便宜?或者疗效特别出众?我估计城市形象需要药业形成规模,超过公厕及停车场数量,以便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不过,假如是我孙子的想法就天真了:冬天太冷,药店抱在一起暖和呀!至于天气真的暖和起来,相信孙子会另有说辞。
乌鲁木齐北路还剩一段,见到了南京西路。想想向右一拐就是静安寺,便不陪“乌路”闲逛了。踩在南京西路上,道板全是高档石板,与星光大道不相上下,脚下平整多了,眼前富丽多了,顿觉本尊高贵起来,有点想学学戛纳走红地毯的男女明星,来点风姿或者风度,只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大庭广众面前,哪怕高声说话或大幅度扭胯摇头都不敢越雷池半步。空发寒热,夫子自律。
静安寺到了。雨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