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老患“帕病”

陆正伟

巴老得“帕金森”病（以下简称“帕病”）后，读者纷纷寄来治疗“帕病”的资料及土方。他收集整理后，源源不断地给华东医院神经内科主任邵殿月作参考。他除了像这样支持医生工作外，还用他抗“帕病”得到的经验之谈与“帕友”一同分享。1982年末，巴老左腿骨折住院8个多月。一次，骨科医生建议他去神经内科查“帕金森”，所以，巴老又因“帕病”住了3个多月院。他在《病中集》的《病中（五）》写道：不悲观，“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当家人说笑他：谁让你叫巴金的。看，“巴金生的病”（帕金森病的谐音）找上门来了吧。巴老听后只是笑笑。出院后，巴老在寓所的太阳间里拄着木拐锻炼，还在缝纫机上手握重如千斤的笔开始续写《随想录》，有时笔不听使唤，但他坚持着在纸上缓慢移动，从《愿化泥土》（第96篇）写到《随想录》末篇《怀念胡风》（第150篇）足足用了三年多时间。

1994年11月，赖少其因患“帕病”，影响他书画创作。于是，赖老从广州抵沪治病。久病成医，巴老听他介绍了病情，便向他推荐邵医生并说：“邵医生研究‘帕病’多年，我的病情发展慢，这与她控制药量有很大关系。”汪浙成、温小钰是伉俪作家，两人合作创作的《土壤》和《苦夏》获得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当他们知道年事已高的主编巴金不仅读了《土壤》，还看了发在《收获》上的另一部小说《积蓄》，他俩感到很是幸运。1986年，汪浙成全家从内蒙古搬迁到杭州。不久，温小钰患了帕金森综合征。巴老即让小林上门去看望，并叮嘱温小钰走路锻炼对恢复有帮助。一次，我给巴老与汪浙成在创作之家拍照时，巴老询问着温小钰的病。当知道病情时而反复，得不到有效控制，他沉默许久后，他提醒汪浙成要让温小钰走路，锻炼对抑制“帕金森”能起重要作用。没想到，汪浙成走后，巴老仍惦记着温小钰行走困难的事，让小林把他用的助步器送给温小钰。汪浙成夫妇知道后，无论如何不接受这份重礼。

“帕病”无情人有情。巴老为助温小钰重拿起笔，他不惜以锻炼用的助步器相赠。他是用行动证实自己：“我是一块木柴，我愿意让自己化成灰烬，给人间添一点温暖。”每当想起往事，对我这个至今有十余年“帕龄”的“帕病”患者心里总觉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