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开心的”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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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佳音

《好东西》是什么？走进影院前，我们知道它是《爱情神话》的平行篇，由年轻的邵艺辉编剧、导演并担任剪辑指导。知道它延续了前作先锋的风格与独特的腔调，讲述了两个性格迥异的女性面对旧创伤与新挑战时彼此慰藉共同成长的故事；也知道全片取景覆盖上海25处地标，涉及市内51处小场景，时隔两年将镜头再一次对准了这座摩登的城市和城市里摩登的男女。但我们不知道，它是不是真正的好东西。

看完电影，我非常确定它并不是《爱情神话》，它不再全篇讲上海话，也似乎没有令人莞尔的全棉四角短裤和临期打折红酒。但我也非常确定，它是特别好的好东西。它让我们看见爱情的标签之外，情感关系的更多可能；它在讲述女性身份困境的同时，又打破了男女对立的刻板印象；它直言不讳地面对那些让人尴尬的现实，又浪漫而轻盈地用一些戏剧性时刻巧妙化解；它道出“让你开心的”才是“好东西”的生活真谛。

如果说《爱情神话》还在探讨“爱情”这个让尘世男女痴迷的神话，《好东西》则开宗明义，“放弃幻想”，它试图以更独特的女性视角，来探讨更加开阔的亲密关系。王铁梅的饰演者宋佳在拍摄过程中发出了“没见过这样的戏”的感慨。很多女性题材的作品通常会在故事的结局传递出“女性成长”“女性觉醒”的主旨，但在电影《好东西》中，觉醒已经是故事的起点。于是，当已经觉醒的女人们遇到了学习过性别议题的男人们，他们之间逐渐产生了一些新“困惑”和新“问题”。邵艺辉说，那些正在进步的、重新看待女性与自己的男性会得到女性的喜欢吗？觉醒的女性还会恋爱脑吗？没有雌竞的女性友谊应该是什么样的？如何教育自己的小孩……新型男女关系下觉醒的都市男女间又会碰撞出怎样新的问题、新的话题，是她在创作时的思考。

电影里，这些思考统统被放到了台面上，以特别松弛的姿态。难怪有影迷赞叹《好东西》拥有“前卫现代的观点表达，轻松好玩的氛围呈现，生活化的小清新质感，轻盈快乐的生命力”。

与此同时，《好东西》也很犀利。小叶（钟楚曦 饰）让小孩儿（王铁梅女儿，曾慕梅 饰）听音效猜场景的片段大约是全片最“电影”的两分钟，一边是声音，是小孩儿一个又一个浪漫而诗意的猜测，另一边是画面，是作为单亲妈妈的铁梅一个又一个琐碎且枯燥的日常。单亲妈妈之难，在轻盈可爱之间，淋漓尽致。

其实，王铁梅这一角色，一方面像她名字里的“铁”一样，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教得了小孩，通得了马桶，是工作、挣钱、小孩、教育统统搞定的“全能女战士”；另一方面像“梅”一样，她有其柔软的一面，会哭着承认自己有没有做好的事情，会收不住自己的脾气跟自己最爱的女儿吵架，或者一句话刺伤爱她依赖她的小叶，哪怕已然觉醒，她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完美女强人”。还有“清醒恋爱脑”小叶，面对“非常规恋爱关系”的邀约可以毫不避讳地“快乐倒贴”等，都让人在《好东西》中看到了女性更多新的、复杂的可能性，也更关注女性间的互助与成长。

要鼓励女性“有勇气有动力去追求真正的自由”，大概除了三个女性主角，还需要一些男性角色的辅助。一场三位女主和小马（章宇 饰）和王铁梅前夫（赵又廷 饰）五人吃饭的群戏，叫电影院里不断爆发出笑声，甚至是好几次掌声。这顿饭，不仅将男人在雄竞时的可笑和幼稚演绎得入木三分，更是对《爱情神话》饭局戏的延续和致敬。对此，邵艺辉坦言群像戏是她的舒适区，“是我自己比较擅长的，我也喜欢用这种方式，它能特别深入地去聊一些话题”。她还说，《好东西》与《爱情神话》最大的差异是视角不同，但风格相像，也继续保持台词多、节奏快的特点，“观影中大家一定要聚精会神，一玩手机就错过很多”。

事实的确如此。近两个小时的电影，我几乎没舍得拿起手机一次。而当字幕放完，我又急不可待地拿起手机，赶忙在社交媒体上给朋友推荐这部电影。如果只能用一句话，我想我会说，“《好东西》可真是新鲜有趣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