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姗姗来

易玲

天气预报一周前就告知11月26日有雪，中到大雪，从一周前就在倒数着日子迎接雪花到来。这天一起床便拉开窗帘，彼时天色尚未大亮，但窗外已是一片银白世界，在晕黄的路灯下微微闪着莹莹的光，欢喜自语：“呀，真的下雪了！”

叫女儿起床，说一声：“快看，下雪了！”比什么花式闹钟都有用，比什么催促话术都好使。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奔到窗边去看雪。地上铺着雪，空中飘着雪，如梨花，如白蝶，如落絮。她欢呼着：“太好啦太好啦，终于下大雪啦！”穿戴上特意为迎接新雪而买的新衣新鞋新手套，女儿迫不及待要去踏雪、沐雪、赏雪，去捧雪、扬雪、玩雪。

下楼推开单元门的刹那，眼睛便被雪光映得雪亮。扑面而来的寒风冷意，扑鼻而来的清冽空气，扑耳而来的脆亮鸟啼，真让人提神醒脑，耳聪目明。门前已有一行错落的脚印，这是早行的邻居留下的。女儿伸出脚小心翼翼踩在一处天鹅绒毯般的新雪上，那轻微的咯吱声，让她立刻咯咯欢笑起来，兴奋奔跑起来。

这是长春今冬的第一场大雪，这样的雪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初雪”。今年的初雪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是迟于小雪节气之后才姗姗而来的，比去年的初雪晚了将近四周。其实在正式登场前，她已有过两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试探。一次是11月初女儿在学校操场上体育课时，稀疏的雪花惊鸿一现，引起孩子们的一阵雀跃追逐，它却脚尖轻轻一点就溜走了。一次是11月中，雪花轻歌曼舞了一小会儿，地面还没变白，她就悄悄抽身离去了。

我总是以初雪的正式到来界定冬日的正式到来。每年我都用心记录初雪降临的日子，用文字，用照片，用视频。要说雪在塞北并不稀罕，它年年不缺席，它偏宠这片土地。然而即便是在塞北，初雪也永远有着特别的意义，永远值得热切期待。初雪过后，有雪相伴的日子将会持续小半年。整个冬天和春天，旧雪未融，新雪又至，一场雪连着一场雪，一层雪盖着一层雪，轻盈如梦的雪，洁白晶莹的雪，铺天盖地的雪，穿越千年的雪。

雪把大地打造成了温馨静谧的童话世界，打造成了意境深远的水墨画。雪也把每个人变成了爱撒欢的孩童，变成了有创造力的雕塑家、画家、诗人。你瞧，有人以积雪为石膏或彩泥，堆雪人、堆蛟龙、堆萌宠、堆卡通角色；有人以雪地为画板，画动物、画爱心、画花鸟、画笑脸；有人以雪地为纸笺，写下相恋的蜜语甜言，写下美丽心情，写下友谊，写下思念……

雪花飘，无声似有声。雪花落，有形似无形。雪落在雪上，雪隐入雪中，像水汇入水，像云聚合云。初雪姗姗来，寒冬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