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理的“妩媚”

□ 潘志豪

读“山药蛋”派领军人物赵树理的作品，他那种与生俱来的狡黠和幽默常使我忍俊不禁。后来读汪曾祺的文章，他说赵树理是“一个让人感到亲切的、妩媚的作家”。

“亲切”，这是毋庸置疑的。赵树理身躯高瘦，面长鼻直，眼常含笑，谈吐幽默，的确令人有亲切感。那么，赵树理的“妩媚”在哪里呢？在“老赵”的种种行状里。赵树理衣着朴素，却有一件水獭皮领子、礼服呢面的狐皮大衣。因他体弱怕冷，冬天出门就穿这件狐皮大衣。那时作家下乡体验生活，都穿得像个农民，赵树理下乡却是穿上这件非常“另类”的行头。农民并不因为这件狐皮大衣就和“老赵”生分起来，还是和他无话不谈。看来，能否接近农民，不在衣着，但敢于穿狐皮大衣下乡体验生活的，恐怕也只有赵树理一人而已。

有段时间，很多人把中国农村说得过于美好，对此赵树理很有意见。于是，他在回家乡作报告时直话直说，指出农村还是很穷的，农民的日子过得还很艰难。

赵树理是个农村才子，能弹三弦，能唱上党梆子，他的欧字书法也为人称道。他写稿有洁癖，极少涂改。赵树理的划拳更是一绝，他是左右开弓，一会儿出右手，一会儿出左手，弄得划拳极精的老舍捉摸不清老赵的拳路，常常败下阵来……

汪曾祺将“妩媚”用在赵树理那些柔性的、美好的行状上，实在是非常精准的。汪曾祺似乎喜欢“妩媚”这个词，他在评论京剧花脸宗师裘盛戎先生时也这样赞美过：“裘盛戎即便是演粗豪人物也带有几分妩媚。粗豪和妩媚是辩证的统一。”他还特别强调一句：“男性美中必须有一点女性美”，妙哉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