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崔泓
德琨若鱼(上海,教师)
我从事招生类的面试官工作时,若陈述人说自己喜欢读书,一般会跟进追问:“最近看什么书?”有鉴于升学压力,把《哈利·波特》里的片段看了七八遍的,有看《红楼梦》《故事会》的。不论看什么,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嚼劲,逼急了——“教科书也算是书吧”。
“最近看什么书?”,还是很难回答的。身边书籍、杂志随手可得,看得杂,看进去后经过消化,就是自己的了。专业书?引不起共鸣;经典名著?读得太晚了,容易暴露什么;为避免面试冷场或者没有证据的陈述,总得回答。脱口可出的是日常看的《周刊》,一本文字容量至少5万字有吧;但是,这算不算看书呢?
学校图书馆每年年终把过时期刊捆扎好,有需要的老师可以自取,节省了学校处理的工作量。“过期”是指封面日期的时效,在上海街头书报亭缺乏的环境下,这些杂志早被特定读者觊觎着。吴老师每年等到这个时间来抢《周刊》,他家每年都订了该杂志,但看到打包整齐的一捆,吴老师仍忍不住收藏一份。“重死了!”他老婆曾经抱怨,他俩骑共享单车搬了几捆杂志回家。
杂志就是杂的日志。上海之前因疫情导致大伙儿“原地不动”两个月,本地周刊曾用三期容量翔实记录了发生的故事,为便于后人查阅档案。毕竟,虽亲身经历,但难保几年、几十年后你还记得那些细节,而记者们采写的故事,却一直保留在杂志中了。
吴老师在讲气候的逻辑问题时,用了在《周刊》上看到的一个例子,“为减缓全球变暖,建议大家多吃鸡肉少吃牛肉”,果然在学生面前炫技一把。被化学老师听到后,又用到“甲烷”这节课中。书好比一家专卖店,只一个品种;而杂志好比超市,每个商品都认真看一遍,不比看一本书花的时间少,缺点在于杂,要有寻宝的眼光,心仪的素材最好做读书笔记,避免似曾见过又无从引用的窘境。
一本杂志从新闻角度看,似乎周期短,生命力不强;但它的日期正是历史的分分秒秒,张爱玲举着以金日成去世为头版的报纸拍照,以证明她当年的模样,杂志以不可再生的内容,意味着它的唯一。
那,看杂志到底算不算读书呢?这个问题,如我看见女儿用点读笔而不用英汉词典查单词一样困扰。翻阅厚厚的英汉辞典,是学习破万卷的证据,点读笔是信息技术时代学习模式。一个资深的中学语文老师定义说:“只要读文字,就是看书。”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袖珍版的《山海经》送给我,“不管什么,读就好了”。如此,每年读杂志、报纸、专业书、文学书的总量,怕不止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