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吃青草我吃粥

赵荣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性，衣食住行，各有特色。我最大的一个习惯，就是吃粥。有雅士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而对我来说，这些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粥。在我看来，每天的生活序幕，是由早晨那顿喷香扑鼻的新鲜粥拉开的。那顿粥，是一天里最滋润肠胃和精神的食粮。

不过，假使你因此想与我探讨粥的花色品种，诸如皮蛋瘦肉粥、桂圆莲子粥、山药麦片粥什么的，那就上当了。照实说吧，我常年吃的粥就一样，用粳米烧的新鲜粥，其他的，我不屑一顾。

那不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吗？又错了。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粳米粥，但要保证每天吃到吃好，决非唾手可得。撇开以前粳米还是配给的不说，要知道，那时我家还烧蜂窝煤呢！每天早上捅开炉子，再安上钢精锅，用文火烧出粥来，那是非得有点耐心不可的。倘若这天炉子熄火了，还得重新手忙脚乱地生起来，再烧出粥，花的时间就更长。这时候，最简单的应付办法，就是找一下是否还有隔夜饭，用开水泡一下，或者用煤油炉煮点面条，再或者买点大饼油条粢饭糕什么的，把肚子填饱上班去。我也这样试过，问题是，这一天，我便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始终提不起精神来。于是第二天，再怎么天冷地冻、炉子熄灭，早上这顿粥是非烧成不可的了。

为了这件事，我不知被老婆恨恨不已地指责过多少次，要不是我的坚持，这个习惯恐怕早已腰斩了。

对于我的这些表述，很可能会有人一撇嘴，表示怀疑——吓，夸大了吧，你外出旅游、开会，早上在宾馆里用自助餐的时候也就吃粥？问得好，有点刺刀见红的味道。但我的回答也十分干脆：是，千真万确！今日里，我即使住在四星五星级宾馆，早上的自助餐即使再丰富，我也钟情于吃粥，而且是白米粥，用酱菜，一碗不够再来一碗，最多加一个荷包蛋，来点炒面，至于那些精致的西点饮料，难得品尝一下，那是看得起它，要不，正眼都懒得去瞧。

说实话，我这样做并非为了保持清正廉洁的优良作风，一个小老百姓，哪来这么多想法。我心无旁骛地吃粥再吃粥，说白了，只是出于一种天性。一件事情能够数年如一日地坚持下去并且勿论结果，许多时候乃天性使然，要不，何必这么刻板呢？特别是我长得实在太瘦了一点，外人观之，很没有派头，所以，我也想“欧化”一下自己，早上喝牛奶吃面包，增加一点营养，增加一点体量，旁人看了比较顺眼，我也多些自信心。

可惜啊，我这样吃了就是不舒服啊！

为此，我也曾试图另辟蹊径，甚至特地求助于几个做医生的朋友，问他们有什么药可以吃，吃了可以长胖一点，哪怕就一点。但朋友们毫不掩饰地说，没办法，你这个瘦啊，无药可救。

唉，既然话已说到如此地步，那我也还是吃粥吧。或许这世界上，所有的物种都是分类的，比如森林里的老虎狮子天生就是吃肉的，草原上的牛羊注定就是吃草的。可是，那些牛羊不也很健壮么！

这样一想，我就想穿了，甚至对自己居然会向朋友们讨教“增胖”妙方的举止，也觉得是一件自讨没趣的蠢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