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摩萨德徽章
与摩萨德关系密切的以色列军事情报局(艾曼)大楼
摩萨德“刺刀”分队心狠手辣
伊朗情报安全部徽标
以色列与伊朗在非传统军事冲突领域进行激烈对抗
以色列特工遍布中东各地
◆梁君 孙文静
上个月,伊朗“核掌门”穆赫辛·法赫里扎德在德黑兰郊外遭暗杀,外界普遍猜测以色列情报和特殊使命局(摩萨德)是幕后黑手,负责安全内卫的伊朗情报安全部也“放出风来”,要让行凶者“血债血偿”。很快,有伊朗媒体爆料称“摩萨德二号人物于12月3日晚在特拉维夫街头遇刺身亡”,虽然这一消息未被证实,但两国情报机构的对决已被推到风口浪尖。
摩萨德“人狠话不多”
以色列是唯一公开实施暗杀的西方国家,其最高情报机构摩萨德编制约7000人,只有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三分之一,但俨然是中东暗战的“狠角色”。它下设计划行动协调处、情报搜集处、行动与联络处、财政与人力资源处、训练处、调查处、特别行动处和技术处等8个部门,所属成员多在特拉维夫总部工作,另有一部分负责海外情报搜集,其中代号“马萨达”(前身为“凯撒利亚”)的特别行动处还掌握一支不超过75人的精锐刺客团——“刺刀”(Kidon),因专门执行“外科手术”式暗杀和绑架被冠以“摩萨德矛尖”之名。
以色列《新消息报》记者罗南·伯格曼称,自1948年以色列建国后,摩萨德执行了至少2700次暗杀,哈马斯领导人马巴胡赫、巴勒斯坦人民解放阵线领袖哈达德、巴解头面人物杰哈德都命丧其手。尤其“刺刀”小队下手“快狠准”,任务完成效率极高,被称作“全球最高效的斩首机器”,前摩萨德特工米什克就称“一千次行动可能只有一次失手”。“刺刀”成员多来自以军特种部队,新人一般要先到南部内格夫沙漠接受1-2年严格训练,掌握跟踪、反跟踪、偷拍、窃听、格斗、使用武器炸药、驾驶包括飞机在内的各种交通工具等全套技能。
摩萨德招募特工很严苛,不仅挑的都是“人中精英”,更要求是犹太人且在以军服役过。此外,摩萨德会对候选人进行深度背景调查,甚至其10岁之后交的朋友都要问询,且摩萨德官员还会伪装成外国间谍展开“忠诚度”测试,因此迄今摩萨德队伍里都没出过叛徒,别国也大都放弃策反摩萨德人员的念头。
搞情报像打仗
情报是摩萨德特工搞暗杀的关键一环,暗杀目标确定、行动必要性和可行性分析、目标追踪、暗杀手段选择等都离不开情报支撑,难怪前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反情报部主任梅杰称“以色列人搞情报就像在打仗”。逆境求生的犹太人有极强的民族凝聚力,都乐意为以色列效力,再加上犹太人分布于80多个国家,使用百余种语言,意味着摩萨德可在世界多地安插会说当地语言且没有口音的“本土”特工。
凭借广泛渠道和坚实后援,摩萨德拥有他国不具备的情报优势,眼线遍布许多国家特别是中东敌国中枢高层和秘密部门,像德国出生的“香槟间谍”沃尔夫冈·洛茨和埃及出生的“西方佐尔格”伊利·科恩,都曾在渗透阿拉伯国家高层立下奇功,就连约旦国王的尿样,美国总统克林顿与莱温斯基长达30个小时的缠绵录音都能搞到,创下世界谍报史传奇。摩萨德甚至能和传统阿拉伯对手“做交易”,上世纪末,它为摩洛哥王室提供安全支援,获得在该国拉巴特建立永久驻地的权利,甚至获准窃听在摩洛哥召开的阿盟首脑会议。
20世纪60年代起,摩萨德敏锐地引入了计算机等信息技术,完成从人力侦察向技术侦察转变,使海外情报搜集驶入信息化“快车道”。此外,以色列贯彻“联合情报”理念,像负责军事情报的军事情报局(艾曼)及其下属8200信号情报部队都与摩萨德“无缝对接”。伯格曼强调,此次暗杀伊朗专家行动中,极有可能是摩萨德与艾曼联手,依托强大的“PROMIS”数据库对大量目标数据和碎片线索进行梳理汇总和分析挖掘,最终对其行车路线及护卫情况了如指掌,一击即中。
剑出鞘必见血
清除以色列面临的威胁时,摩萨德向来“认真”,只要锁定目标,便不达目的誓不收手。早在20年前,法赫里扎德就上了摩萨德的“黑名单”,2008年“刺刀”分子曾骑着摩托车将爆炸物贴到其专车上。2018年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关于伊朗核计划的新闻发布会上还专门提到法赫里扎德,并要求军方和情报部门“记住这个名字”。一直以来,摩萨德特工秉持“出鞘必见血”的“刺客信条”,为了达成目标,枪杀、爆炸、空中突袭、导弹攻击,乃至在牙膏或巧克力中下毒、用超声波仪器注射毒药等方式无所不用其极,着实令对手“胆寒肝颤”。
情报安全部并非“等闲”
尽管暗战屡受挫折,但伊朗情报安全部并非“一无是处”。伯格曼承认,相比周边阿拉伯邻国,伊朗情报体系“最接近现代标准”(当然与以色列有差距),其中情报安全部(MOIS)是该国最高情报机构,下设安全调查处、境外行动处、反间谍处、技术处、评估与战略事务处、社会与文化处等15个部门,雇员高达3万人。
作为中东规模最大、活跃度最高的情报机构之一,情报安全部也有过“高光时刻”。2019年美伊对峙期间,美国海军出来“压阵”的“林肯”号航母尚在2000公里外的红海,情报安全部就准确向领导层提供情报,在霍尔木兹海峡至阿曼湾水域做好应变,令美军无功而返。该部门还多次破获美以间谍网,2019年6月就铲除中情局构建于伊朗、阿塞拜疆和伊拉克的超级大型间谍网,抓获近300名特工,获得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今年最给情报安全部“长脸”的莫过于成功诱捕极端组织“闪雷”的头目沙尔马赫德,其总部位于美国本土,多次对伊朗发起恐怖袭击,伊朗公开表示要将其头目“缉拿归案”,但沙尔马赫德仗着有美国特工重点保护,放言“有本事就来抓”,不料一语成谶,真成了德黑兰的阶下囚。自20世纪90年代后,情报安全部还和本国革命卫队圣城旅一起在亚洲、欧洲和东非展开秘密活动,重点粉碎美国、以色列和逊尼派阿拉伯国家的反伊企图。
体制弊端羁绊
总体上,伊朗情报机构“该有的资源都有”,但其体制上却存在一些影响其能力发挥的弊端,最为人诟病的是情报机构间存在管辖权重叠,有的向总统负责,有的向最高领袖负责,像情报安全部就与革命卫队内部的保卫部就情报活动控制权和对最高领袖的影响力发生摩擦,情报共享也随之变成情报封锁。相较之下,以色列情报体系职能划分十分明确,如摩萨德司职对外情报搜集,国家安全总局(辛贝特)只管反间谍和国内安全保卫。
目前,情报安全部人员招募主要有两种,除了报考德黑兰伊玛目穆罕默德·巴盖尔大学特定专业外,还可通过本部门人员推荐,不过这种推荐存在一定弊端,往往都是举荐人的亲朋好友“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通过这种“裙带”关系招来的“新人”在专业度上有时难以保证,再加上伊朗在掩护特工方面常常出现“瑕疵”,导致其谍报人员在国外面临更高的“曝光率”。此外,虽然伊朗宪法规定情报安全部成员不得参加任何政治团体或政党,但他们并非都是伊朗人,且对其宗教信仰却也未作硬性要求,因此情报部门屡屡揪出“内鬼”,2018年和2020年因此被处决的都高达20人。更令伊朗“难堪”的是2019年9月,在一次情报部门高层会议上,与时任革命卫队司令穆罕默德·贾法里争吵后,手握多条海外情报线的伊朗反间谍机构负责人阿里·纳西里突然叛逃,给苦心经营多年的伊朗海外情报网造成重创。
改进之路漫长
尽管伊朗在人力情报方面较活跃,但其技术实力相对偏弱,尤其信号情报侦察很有限。对于敌人的“全面渗透”,伊朗虽曾“端掉”几个较大的特工组织,但还远远不够。法赫里扎德有伊朗“核瑰宝”之称,这样一位“国宝级”人物竟在本国首都附近被杀,敌方特工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难怪以色列《耶路撒冷邮报》戏称“德黑兰已成为摩萨德的街头”。
近十余年来,每每伊朗核计划或战略武器发展的关键时刻,暗杀都会上演,仅2008至2012年间“意外身亡”的伊朗核科学家就达17人。事实上,伊朗早在2005年成立名为“鹰2”的情报部队,隶属情报安全部反间谍处,专门保护核设施及相关人员安全,后来还扩招近万名特工,但依然无法打破“魔咒”。伊朗也会派出特工报复,但由于难以打入以色列内部,往往只能拿海外的以色列目标“撒气”,由于这些地方鲜有重量级人物,因而这种破坏常常只是“隔靴搔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