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吃鸡

默音

标题的“吃鸡”不是指某个热门游戏，而是原意，鸡肉。

如果按一般品质的肉类做比较，在日本，牛肉最贵，猪肉居中，鸡肉最廉。提供午市套餐的小餐馆，几乎都有炸鸡块套餐和洋葱炒肉套餐，和洋葱同炒的通常是五花肉，配上咸菜、沙拉、汤和米饭。这两种因为有肉，吃起来比烤鱼套餐饱足。日式炸鸡不像美式炸鸡的面壳那么厚，蘸上蛋黄酱咬一口，饱含汁水，我也愿意一周吃个一回。

高级一些的午餐店菜单上则是鸡肉天妇罗。面衣更薄，标配是柚子醋。我去过的几间有这道午餐的店，店里有一半以上的人点了它，估计是因为炸鸡家里也能做，鸡肉天妇罗则不是那么容易做。

还有些吃鸡肉的专门店，譬如招牌带“秋田”的，不用说，是秋田鸡，炸烤炖，花样颇多；“水炊博多”，则是博多鸡肉火锅。秋田鸡的鸡汤若做得好，十分浓腴，让人想起小时候，自家或同学家养的鸡炖的汤。从前待客的隆重指标是杀一只鸡。我好几个同学家茁壮成长的鸡，都因为我去玩而惨遭毒手。秋田鸡汤与那时喝的鸡汤的差别只有一项，太贵，且量太少，一份通常只一小杯。至于博多鸡肉火锅，汤底包在超市很常见，可以买汤底，再买些去皮鸡肉块、白菜和豆腐，在家就能吃上温暖又丰足的一餐。

日本满大街都是烤串店，其中又以鸡肉串店为多。烤串店分三六九等，不是指客人的层次，是价格。如今国内也有不少标榜用了走地鸡的烤串店，并提供各种特色部位，例如鸡脖肉，有些串还需要预订。这种店不便宜，也许是对食物的精益求精带来的进化版本。

多年前第一次在日本吃的烤串，奠定了我对烤鸡肉串粗暴的审美。那是间在电车轨道下的小店，准确地说，只是个摊子，没有墙，大冷天靠厚厚的塑料帘挡风。里面坐了一两桌男女，慢悠悠地闲聊，不知怎的有种老电影的落寞感。

日式鸡肉烤串与中式的差别，主要在于调料。鸡肉不用辣椒孜然等预先腌制，烤的同时撒盐或刷酱。记得第一次吃的那家，鸡肉串滋味普通，鸡皮却烤得好极了，脆得恰到好处，让人不觉腻。后来在各家店点过烤鸡皮，总是差点意思。

赤坂有家烤串名店，一座难求。一个台风天，我和朋友进店一问，有座。能吃到向往的店，难免心思浮动。套用现在的流行语，有些飘了。烤串好吃，我又点了鸡肉刺身。吃完后大赞鲜美，点了生鸡肝。朋友惊问，你确定？我说，这家店有名，且贵，总不会有事吧？

我想错了。当晚我便开始腹泻，之后把日本药房里最强力的止泻药试了一遍，到第三天才悠悠好转。奉劝各位，吃鸡有风险，一定要吃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