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限与下限

沈雷

两场对阵新西兰的友谊赛，关于国家队的舆论形成了有趣的两极分化。部分人士认为，扬科维奇的队伍打得不错，尤其首战，一度明显占据优势，形成对主队的围攻，没能拿到胜利颇为可惜。另一部分人则针锋相对，若看第二场，国足的表现全无亮点，如果不是最后时刻的进球挽回些许面子，确实堪称一场彻底的完败。

扬科维奇是带着舆论的不信任上任的，这份不信任将伴随他在中国国家队的整个执教生涯，稍有不顺，就会形成如今这样的舆论割裂。无他，因为这位塞尔维亚人的履历缺乏说服力，而他的上任又显得如此匆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毋庸置疑，扬科维奇是本世纪以来资历最不漂亮的国足外籍教练，他既没有出彩的球员或教练经历，与中国足球的缘分也尚浅。上一位情况类似的国足外教是博比·霍顿。那个年代，国内足坛已引入不少外教，但毕竟胃口没有被吊到里皮、卡佩罗这样的高度。霍顿履历不够华丽，但在那时也已足够了。

顶着国际足联讲师身份而来的英国人靠着自己对足球理论的精辟分析，在短时间里就征服了国足一干大佬级别球员，并随着东亚四强赛完胜日本而达到了名望顶峰。若非硬是被中国足协赋予国足国奥一肩挑的任务，霍顿本该带领国足出战韩日世界杯预赛，兴许会获得更高的历史地位。从某种意义而言，霍顿的专业输出有些类似Chat-GPT——对于专业问题，这个如今红极一时的AI的回答非常有逻辑，也是“常识的汇总”，但恰恰，大部分人缺乏专业领域的常识，这已经足够打动他们了。那个时期的中国足球进入职业化不过数年，同样处于缺乏专业常识的初创期。

扬科维奇的不幸，在于他身处一个舆论的眼界被大大抬高，但专业领域的水平却在疾速下滑的尴尬时期。如今国足球员里有几个人能达到标准列日、贝尔格莱德红星队主力的水准呢？执教过这些球队的扬科维奇绝对配得上担任国足主帅的职务。他当然不是里皮这个级别的教练，上限有限。但中国足球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拔高上限，而是确保下限；国足的目标不是杀入世界杯，而是尽力冲入2026年世预赛的最终阶段十八强赛。就这一点而言，扬科维奇不可谓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