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

田闻一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彭端淑的名篇《为学》，是我刚上中学时在《语文》书上学过的了。然而，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许多值得记忆的事情、读过的经典，老师当时要求背诵的锦言妙语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纵然就是一些刚刚发生过的事，也都如同白驹过隙，飘然而逝。为什么早年少小读过的《为学》，却能至今记忆犹新，几能背诵？

细细梳理起来，不外这样几个原因：一是彭端淑用通俗而不庸俗的语言，相当深刻、生动，当然也是正确地说明了难与易的辩证关系：天下任何值得做的事，再难，只要去做，就会化难为易；反之，就变易为难。篇中，彭端淑简洁准确的语言，像战鼓，在我少年敏感的心灵上咚咚擂响；像明灯、烛照我奋勇前进，努力攀登。二是谋篇布局表面上看似随意，其实很有技巧；文章在阐明了难与易的辩证关系之后，举了一个一以当十的实例：“蜀之鄙有二僧，其一贪，其一富。贫者语与富者曰：‘吾欲之南海，何如？’富者曰：‘子何恃而往？’曰：‘吾一瓶一钵足矣。’富者曰：‘吾数年来欲买舟而下，犹未能也。子何恃而往？’越明年，贫者自南海还，以告富者。富者有惭色。”

就这样一篇简短的虚虚实实、有理有据，带有强烈思辨色彩的佳作佳文，同时也是美文，迸射出美丽炫目的光辉，当时就强烈地吸引了少小的我；少小的我的心灵，如同一个吸吮力很强的新鲜海绵，把这篇文章深深地吸吮了进去；以后，《为学》不断给我力量、给我生命不断的滋润。从某种意义上，《为学》这篇文章影响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