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之韵

师正伟

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她把每个传统节日都看得很重，对“腊八”更是情有独钟。

依照家乡的习俗，每年一进入腊月，母亲就会提前挑选上好的红豆、绿豆、黄豆、黑豆、蚕豆等五种豆子和小米、大米、红枣、花生、核桃、杏仁在太阳下晾晒，母亲说这叫“晒粥”，晒了之后，五谷杂粮就百虫不侵，人吃了会健康一冬。初七晚上，母亲把晒好的豆类在清水中泡一宿，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就能和大小米掺在一起熬成稀粥。

熬粥是个很讲究的过程，先豆类后米类。须用穰柴、慢火，勤搅拌，水沸腾之后还要加少许冷水，反复循环，谓之“点腰”。这样熬成的粥绵软细腻，不起疙瘩，不结糊，看上去五颜六色，闻起来浓香四溢。我们的馋劲也就由此而生，食欲陡增，这粥入胃，真是舒服在心里。母亲说这叫“吃五豆”，吃了“五豆粥”，来年定然五谷丰登！

每年腊八，母亲还要给小孩冻腊八葫芦，做法也很考究。她给孙子的用红糖，放上用红萝卜绞成的太阳和刀枪，说寓意男儿重情重意，志在四方；给孙女的用白糖，放上用红萝卜绞成的月亮和莲花，说寓意女娃冰清玉洁，秀外慧中。然后拴上一枚铜钱的提绳，铜钱沉入碗底，绳子用筷子挑在碗沿上放在院子的通风处，母亲说这叫“接地气”，能吸收日月之精华。经过一夜寒风，孩子们就急急出门去观察他们惦记了一夜的腊八葫芦，母亲却总是嘱咐孩子们先不要去动结冰的糖葫芦，看看冻得结实的冰葫芦，必有一面有一突起状的疙瘩，母亲说那个疙瘩向着哪个方向，来年那个方位的粮食必定会获得大丰收。

在母亲眼里，腊八在就是平安、祥和、吉利的节日。那一勺勺蕴含温度和情怀的腊八粥喝到嘴里，立刻溢满了我的喉咙，那跳动在味蕾间的韵味，让人唇齿生香，感觉滋润心肺还有些提神。它不仅有童年的记忆，还带着母亲的味道，让我从中品尝到的永远都是生活中最简单的满足和幸福。那一个个腊八葫芦同样是人间最美好的诗意、最让人难忘的亲情味道。

那韵味，悠长连绵，直入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