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8日 星期一
战“疫”玫瑰 (钢笔画) 疫情期间“露一手” 织补 闲话米饭饼 玩了一回直播 往北走,朝南跑
第18版:夜光杯 2020-04-01

往北走,朝南跑

高明昌

天微微黑了,但我必须下楼,许诺打我电话,说有一袋材料放在门口,要我去拿。

下楼,往西二百米,往北三百米就是小区的出门口。小区的几位志愿者望了望我,我出示了出入证,大家笑笑,我就过了。通过时,我对他们说“辛苦了”。不料他们却说“谢谢”,声音有点响。我有些尴尬。夜以继日地守在门口是他们。出门取好了材料,在门外停顿了五分钟,心里数着人头。五分钟里,朝外走的人有五人,走进去的有十一人。走出去的五人,都将出入证晃了晃,说“谢谢”的只有一个人;进去的人,因为接着掏证,接着撸起衣袖测温,有点忙,没有一个人说“谢谢”的,而且所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凝重得连面孔都冷冰冰了。

看着他们,我就知道志愿者对我说“谢谢”的原因了。

隔离已经多少天了,大概忘记了,总记得已经一月超过了,愤怒、焦虑、急躁、无奈在人们的心里淤积而生成,这是能够体味的心境。但我们更要理解,到目前为止:我们与病毒的搏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防控与反防控,进入胶着化状态。关键时刻,确实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动作。一群志愿者,公而忘私地守好大门,管好大门,是出入严控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我们从心里接受,也乐意配合,但我们还得做好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要对那些守大门的人表示一种敬意或者谢意,这应该不会成为问题。但事实不是,我们的许多人从恨新冠肺炎开始,到怨管自己的人了。这种迁怒变成了冷漠,使得我们忘记了必要的礼仪。礼仪是人性道德最底层的光辉,一旦失去了,可能一要坏事,二要坏人的。

我回家了,我没有直接去家里,而是朝南跑,跑到底。我一个人去看了看封死的南门口。南门口变样了,起初封门的是几根塑料桩子,外加几块木板,拼接的,比膝盖高一点点,东一块西一块,高高低低、散散落落的样子,右边上还留着一个半尺的空隙,人侧身可以钻出去的,有点不严肃、不规范。现在不是了,是网格的塑料铅丝,绿茵茵的,网格成棱形,比拳头还小,绷得整整齐齐,而且高过人头,看上去大气、清爽、适意。另外一边的空隙紧紧连接着墙。一看就知道这做工细致、考究、板扎的,是当城门做的,当事情做的。即使如此,门卫室里还留着一个保安看着,你走过,也只能看看南面大路上的人,但不能爬过去成为大路上的人。

我仔细观察了几次,发现小区的人都学会了往北走,因为往南跑,此路不通,要折回来的。往北走,才是人间正道。往北走,路上没有人管,可以看树看草看花,可以走到街面上去,可以看见车子与路人。

随着日子的推移,街区的门面有的开张了,车子比以前多了几辆,人也比以前多了几个,虽然谈不上热闹,但一定不算冷清。往北走,走出门了,我们可以办许多的事情,买点蔬菜,买点白米,都是可以的,关键是出门要有证明,出门要在规定次数里面,这一切都遵守了人就自由自在了。所以到了门口,让志愿者看一看你的出门证,查一查你的出门次数,量一量你的体温都是必须的,都是为了你,也为了大家,为了小区。因此对白天夜里守门人表示我们的一点谢意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况且这个谢意是微笑,是问好,是说声谢谢,没有花你的一分钱。你只需动动嘴皮子,你只需活络一下你的面部神经。

时下的日子,门口守牢还在重中之重的份上。守好这道门,一方面是守门人的职责,另一方面也是进出门口者的权利和义务。明察秋毫、绝不懈怠、一丝不苟是对守门人的几点要求;理性冷静、友好配合、懂得礼貌是对进出门口者的几点要求。大家都做好了,大家都开心了,大家也就都安全了。相信用不了多少日子,一个黎明醒来,拉开南面的窗帘,东方朝霞满天,房内暖意洋洋,我们走下楼去,就可以昂昂然朝南跑,跑到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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