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大利 今晚吃鸡

黄 峪

广东人讲究无鸡不成宴。逢年过节，一只靓鸡，是主妇们心心念念的饭桌主角。有一年禽流感，本地电视新闻上一位在菜市场买不到靓鸡的“师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次做节买不到鸡，那就煮田鸡吧！”

南方人对海鲜的最高待遇是生吃，白灼，清蒸。对于靓鸡，广东人会用滚水烫熟，留下鸡汤，全鸡斩件做成白切，佐以姜葱蓉或酱油。只有皮薄肉嫩，骨坚爪硬，才能征服广东人傲娇的胃口。其实，一只靓鸡除了尊享SPA式的待遇，还应接受明火锻炼。粤式烧鸡，也是一道绝妙好菜。

至今吃过两次最难忘的烧鸡，都是在珠海唐家湾。第一次是2000年，当时还是大三学生干部，正当中山大学珠海校区启用迎接首批新生，我们这些师兄师姐便从广州乘车前往珠海。带队老师把我们带到唐家市场里一间不起眼的饭店，嘻嘻哈哈，围坐一桌，只等一位大姐端来中型瓷盘，上盛物件用纸包裹，棕色泥痕依稀可见，还有一叠塑料一次性手套。大姐高声说：“趁热吃哦！”扒开纸包，一阵异香热腾腾扑面，黄澄澄烧鸡油亮登场。我戴手套慢了半拍，只见大家七手八脚往盘里捞，七嘴八舌惊叹美味，待我起身招呼时，盘中只剩得几片碎肉，一副鸡骨架子与一只鸡头！我一边咂摸着齿间鸡肉混杂着特制香料的鲜味，一边听邻座学生会主席分享童年轶事：“我最怕鸡头，小时候曾被一只大公鸡追跑了一条街！”待追问，却发现其实那大公鸡也是当年淘气小丫头拔鸡毛做毽子的受害者。二十年后，这间泥烩鸡店至今还在，铺面仍然朴实无华，每日黄昏烧鸡便已沽清。之后再吃，仍然美味，却没有当年初尝惊为天人的感觉。

第二次的烧鸡体验，来自唐家淇澳岛上的一间海边饭店。冬日举家游岛，骑着多人自行车，后座老人加孩子，前座中年人发汗出力一路蹬骑到海边饭店，已然是前胸贴后背，马上点了一只现烤烧鸡。深挖炉灶，本地靓鸡，荔枝柴火，烤至金黄滴油，用铁钩拎出装盘待客。竹棚凭窗，远望伶仃洋风景，三代同堂，其乐融融。饭后继续骑车返程，至半途中，孩子呼叫爸妈努力加速，伴侣长叹：“刚才真应该多点一只烧鸡！”去年年尾，和同事接待讲座嘉宾，有半日闲暇往淇澳岛参观。老人家从容随和，豁达大度，听我比划了这件趣事后，对此海边烧鸡甚表好奇。于是我快快定得烧鸡一只，打包回车上，一同赶回学校，香飘笑语一路。

家宴白切鸡全只奉上，烧鸡要在外现烤才香。人间烟火，自然喜气，愿与众享。诚愿早日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让我们互道一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