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3日 星期六
黄崖关长城(写生) 美味臭豆腐 独立的一代 胭脂巷的烟火气 永远记住了她 茨威格的房子
第13版:夜光杯 2020-06-13

独立的一代

荒 知

前有杰克·克鲁亚克提出的“垮掉的一代”,后有日本社会大加批判的“宽松世代”,在我们口中则将青年们各自丢进“80后”“90后”“00后”的分拣筐里,大有一番五年一隔阂,十年一割席的气势。那么在撒腿狂奔的时代面前,年轻人是如何谈论“独立”的?

自一月末以来,不少人目睹了疫情面前的年轻人二话不说扛起自身的社会责任,大量涌现在一线岗位上辛勤奋战,这颇有担当的一面似乎也向所有人证明了曾背负大量争议的一代人如今正以自己的方式扎扎实实地站立在这片土地上。然而,一旦脱离这类宏大的公共议题,他们作为每一个不同的普通人,却在生活中不断面对相同的灵魂拷问:工作得怎么样?对象找得怎么样?存款有多少啦?好像有一个答不上来,就算不上是个真正的独立人。“80后”作为过来人,对此捧腹大笑,称如今总算让“90后”也体会到这一天了;“90后”则咬牙切齿,一边将视线投向“00后”,暗自对这三个问题心虚不已。那么当我们在谈论独立的时候,我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一说我们该谈经济独立。有人将其细分成三六九种,从“口红独立”到“车厘子独立”,把生活中那些人们盼望的小奢侈尽数囊括其中。这可引来不少年轻人连连叹息,叫苦不迭,大叹一句“我不配”,嘲讽起自己来的那股狠劲可毫不手软,可见在经济独立这第一座高山面前有多少人折戟沉沙,只得被迫自愿“佛系”度日。二说我们该谈人格独立。年轻人愈发警惕大家长制潜移默化的影响,个个开始学会替自我发声,无论是试着理性分析原生家庭,学着适应周遭环境,敢于与他人产生冲突,解决冲突,还是塑造起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与评估标准,都是在有意识地认识并挖掘自我,向内生长。三说我们该谈思想独立。进入自媒体时代以来,信息以几何级数爆炸式增长,我们该如何不被卷入社交媒体上纷繁复杂的信息旋涡,被个体情绪、真假难辨的消息、消费主义所挟持而失去自主判断力,落入人云亦云的境地,着实也是谈论独立时不得不面对的一关。

如今第一批“90后”已面对而立之年,“00后”也紧接着即将迈入职场,人人自觉周身危机四伏,在同辈压力和后辈浪潮下喘不过气来。“别人家的孩子”从十岁到三十岁永远是座无法跨越的高峰,于是他们把手里保温杯备好,买好枸杞泡腾片和防脱洗发液,好似中年危机早早就要到来,惹得真正的中年人们纷纷摇头。而所谓的“独立”,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它与许许多多标签和外在准则捆绑在一起,你越是渴望它,越是发现它似乎并不靠你宣称,而是一枚靠他人替你颁发的奖章。但我们想要寻求的独立,难道不是一个内在的自洽与外在的平衡吗?独立是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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