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1 2运输机的“阿富汗岁月”

最早参战的安-12飞机涂装

苏军独立第50团的安-12

安-12机翼被导弹打穿

用安-12飞机运回国的士兵遗体

根据美国与塔利班达成的协议，美军加紧从征战近20年的阿富汗撤离，因为要搬的东西太多，美军不得不雇请民航货运公司帮忙，曾拉开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战争序幕的安-12运输机“重回故地”，协助美军转移物资，一如该机当年撤离苏军那样。很显然，这种被各国机组称为“战场驽马”的空中巨兽，终究给号称“帝国坟茔”的阿富汗留下特殊的一页。

战前就是“运输大队长”

阿富汗延续至今的冲突，最早可追溯到1978年的“四月革命”，新上台的人民民主党奉行亲苏政策，为帮助其保持权威，苏联给予大量援助，安-12正是“关键执行者”。1979年3月，为向阿富汗政府提供军援以镇压暴乱，23架满载军火的安-12降落该国巴格拉姆机场，开启了长达十余年的“空中马拉松”。多数情况下，援阿军火是从邻近的苏联军区拿货，极端时直接从工厂取货，驻中亚的第194团的安-12机群飞往阿富汗喀布尔只需两小时，顺理成章成了“运输大队长”。

然而，由于人民民主党内部分裂，具有反苏倾向的阿明总统大权独揽，加上70%的国土为反政府力量控制，导致阿富汗局势恶化，毗邻的苏联害怕被“祸水”波及，于是决定军事干预，充当“急先锋”的正是搭乘安-12飞机秘密渗透的苏联空降兵。1979年12月25日凌晨，苏军独立第345团以“保护苏联专家”为名，乘安-12飞机飞抵巴格拉姆，近卫第103空降师主力也紧跟着空运至喀布尔。由于动作果断，苏军“斩首”阿明和占领阿富汗全境很顺利，苏军运输机共计出动343架次，投运官兵7700人、武器装备894件、物资1062吨，其中安-12运输机出动200架次，接近三分之二。

“50戈比团”

在阿富汗，安-12具有生存能力强、改装便捷、可在高山简易机场起降等优势，除了常规运输，还经常直接往敌人身上投弹，或到敌后空降分队。在坎大哈、赫拉特、昆都士等地，安-12翻山越岭，向偏远的苏军哨所运送补给，成了官兵们的救星。为了更有效地支援前线，1980年，苏联国防部颁发训令，批准阿富汗战区的第40集团军单独成立一个直属的独立第50混成航空兵团，编配安-12运输机和米-8战斗运输直升机，因为该团的军语缩写跟“50戈比”雷同，结果还获得同名的绰号。“50戈比团”的活动轨迹与第40集团军“同频共振”，之后持续到1989年苏联撤军，全团累计运输人员就达70万人次、货物9.8万吨，相当于将10万人的集团军整个转运了七次。

尽管安-12是最常见的“空中大巴”，但官兵对其乘坐舒适性大吐苦水。飞机货舱只有加热和通风设备，酷暑难熬的夏天停靠和装卸货时，舱内成了天然烤箱，机身外皮也因深灰色涂层影响导致温度高达80℃，碰到机体都能把人烫死。况且在白天阳光照射下，人根本无法站在机身和机翼上干活，温度能透过鞋底把脚烫坏，而驾驶舱里的开关晒得飞行员只能戴手套操作。因此，飞机出动一般安排在清晨或傍晚。此外，安-12侧面机身很大，垂尾很高，对阿富汗山地司空见惯的地面风非常敏感，驾驶时需全神贯注，否则很容易被吹离跑道。

据统计，1985年，苏军光一架安-12运输机平均飞行259架次，累计284小时，远高于其他任何固定翼机，只略少于直升机。一位安-12飞行员在文件里写道，他在独立第50团服役10个月，“运送了7000多人和几百吨货物”。独立第50团的安-12机群为第40集团军作战提供了巨大便利，因为后者可以直接在“家门口”拿到所有需要的弹药、零部件、食品和保障器材，这些东西不需要进行多次转运、仓储，也不用向国防部后勤单位申请，即可直接送到指定基地。由于公路交通通常无法运输那些体量很大的装备部件，于是安-12飞机便凭借其庞大的身驱，揽下诸如米-8直升机长达12米的螺旋桨叶、米-6直升机的减速器和桨毂等物品的运输任务。

“黑郁金香”之旅

阿富汗战争中，安-12还揽下令人悲伤的任务——运尸体。随着战争持久化，成殓苏军阵亡者的“200货物”（镀锌木头棺材）越来越多，将其送回国的任务毫无悬念地交给安-12这匹“战场驽马”。1980年1月，沃伊托夫中校驾驶安-12飞机，完成苏军历史上第一次从阿富汗到中亚的遗体运送飞行。安-12在苏联国内经停数地，每到一地就将“200货物”交给当地兵役局，再由后者转交给死者亲属。战事最激烈时，一天有好几架安-12载着官兵遗体飞回北方。据统计，共有1.5万具苏军遗体以这种方式运回国内。

运送遗体时，安-12落下“黑郁金香”的绰号。其缘由有两个：一是安-12运送棺材回国途中都要在塔什干经停，而当地有一家叫“黑郁金香”的殡仪馆，专为军方制作棺材，结果当兵的就把当地所有接收阵亡者尸体的太平间都叫“黑郁金香”，后来也这样称呼送遗体的飞机。第二个来源是苏联军报追悼阵亡者的风格，当年登载死者名单的《红星报》版面上附带刊登装饰黑郁金香花束的身份照片，后来，安-12的机身上也出现黑郁金香图案，以所谓“非作战身份”免遭阿富汗“圣战者”射击。

1987年，苏联音乐家罗津鲍姆创作了歌曲《“黑郁金香”的独白》，后来成为电影《阿富汗崩溃》的主题曲，这是他在一次亲眼目睹安-12装载遗体后写就的，此后经常在阿富汗老兵集会时演奏。

常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