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比水贱”伊拉克人悲愤难言

“尼苏尔广场屠杀”现场 本版图片GJ

伊拉克民众23日得知，美国总统特朗普赦免4名因枪杀伊拉克平民而入狱的前黑水保安公司雇员，既愤怒又悲伤，却不意外。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对这一特赦“深表关切”，认为那将鼓励“有罪不罚”，“会让其他人未来敢于犯下类似罪行”。

敦促美方重新考虑

美国军事承包商“黑水”保安公司的4名雇员，去年因屠杀14名伊拉克平民被判处十多年甚至终身监禁。然而才满一年，他们就获得了总统特朗普的赦免。白宫称，赦免这些刽子手的理由是他们“为国家服务已久”，而指控他们的“证据不足”，并且“赦免得到了公众的广泛支持”。

弱国无外交，伊拉克人难言心中的怒火与屈辱。伊拉克外交部称，特赦“没有考虑罪行的严重性”，伊方将敦促美方重新考虑。

多年努力化为乌有

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的尼苏尔广场，巴格达居民萨利赫·阿贝德说：“臭名昭著的黑水公司在这里杀害伊拉克公民。今天我们听到他们获得特朗普总统下令特赦的消息，他们似乎不在意伊拉克人鲜血四溅。”

2007年9月16日，20岁的伊拉克人艾哈迈德·海瑟姆·艾哈迈德开车，载着母亲莫哈辛，去接在医院工作的父亲。当车行驶到首都巴格达的尼苏尔广场，一枚子弹击中艾哈迈德的头部。失去意识的他趴倒在方向盘上，汽车失控。惊恐万分的母亲莫哈辛抱紧儿子、惊声尖叫。

然而，火力变得更加凶猛，车身被子弹打出40多个弹孔。一枚手榴弹丢了过来，顷刻之间，现场一片火海。路过现场的律师萨尔曼想要躲避，但子弹击穿汽车后挡风玻璃，射进了他的脖子、肩膀、左前臂和后背。

13年前这起震惊世界的“尼苏尔广场大屠杀”，导致14名无辜伊拉克平民死亡，始作俑者就是当时受雇于美国国务院的“黑水”保安公司雇员。经查，狙击手尼古拉斯·斯莱滕是第一个开火的人，此外还有保罗·斯劳，埃文·利伯蒂和达斯汀·希德。

伊拉克举国愤怒，要追究责任，然而何其艰难。伊拉克政府一度要求将涉事人员交由伊方审判，但遭到美方拒绝。在30多名伊拉克人飞往美国作证后，美国联邦检方2014年才对涉事人员提出起诉，并给斯莱滕等人定罪。但不久，美国上诉法院推翻了定罪。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拜登为平息风波，承诺追责。2018年案件重审，但一直到2019年8月，联邦地区法院才判处斯莱滕终身监禁。另外三人因过失杀人被判12至15年监禁。

可是，随着特朗普卸任前的一纸特赦，伊拉克人十多年的抗争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总统凌驾法律之上

特朗普的特赦名单正在扩大，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杰克·戈德史密斯发现，特朗普宣布赦免或减刑的45人中，有88%要么跟他私交甚密，要么有助于实现他的政治意图。“奖励朋友、满足选民、报复敌人，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服务自我，提高个人利益。”

“黑水”保安公司的负责人埃里克·普林斯，是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也是美国教育部长贝齐·德沃斯的弟弟。他曾招募间谍，为特朗普及共和党刺探和收集情报。

“他（特朗普）破坏了法律，他破坏了一切。”穆罕默德·吉纳尼9岁的儿子阿里在“尼苏尔广场大屠杀”中丧命。他曾天真地以为，美国会还他与家人以公道。但他失望了：“美国总统凌驾于法律之上。”

这一系列赦免撕开的，岂止是美国所谓“司法公正”这一块遮羞布？“我们曾告诉伊拉克人，我们是去保护他们的。而现在这样做，正是告诉世界，支撑美国做法的基础是破裂的。”6个因屠杀而破碎的伊拉克家庭的代理律师保罗·迪金森说。“美国人从没有平等对待我们伊拉克人。”“尼苏尔广场大屠杀”受害者艾哈迈德的同学说，“对他们而言，我们的鲜血比水还廉价，我们对正义和追责的要求只是找麻烦。” 本报记者 齐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