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心系“小铁匠”

鲁守华

沪上儿童文学作家孙毅老师，业内人都称他“老顽童”，在他的心里，深深地印着一个一辈子忘不了的小铁匠。他曾多次对我说起这个可怜的邻居小铁匠：“他很可怜的，个子长得矮小，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套上一条几乎要拖到地上的破围裙，帮他的父亲打铁，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一会儿用力“呼噜噜”拉风箱，一会儿用铁钳夹住铁块给父亲敲打，父亲挥起锤子敲下去，火星溅得他的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每次我路过铁匠铺，看到他那张乌黑乌黑的面孔，心里老难过的。”

小铁匠苦难的童年深深地打动了孙毅，出于对生活在最底层苦孩子的同情，他写了一首《小铁匠》：“小铁匠，小铁匠/呼噜噜，叮叮当/不是拉风箱/就是打铁忙//房子黑，炉火旺/尽是灰，浑身脏/冬天煤烟呛/夏天像火坑//榔头捶，火钳烫/筋骨痛，汗水淌/肚子咕噜噜/还要叮叮当。”这首诗发表在1947年《新少年报》上，成为他一生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代表作。

2005年7月中旬，第六届全国小诗人夏令营在浙江东阳举行，孙毅被邀请参加活动。12日那天，安排小诗人参观江南名宅卢宅。参观结束后，我正回走在卢宅进门的过道上，突然看到孙毅扬着手急匆匆地朝我跑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到处找你，总算找到你了。那边老街上有家铁匠铺，我想请你为我拍张照留个纪念。”我说：“好啊。”

不一会儿，我俩来到了铁匠铺门前，铺里有一位中年师傅正在打铁，孙毅兴奋地上前和他打招呼，向他说了从前邻居小铁匠的往事，希望与他合张影，憨厚的铁匠师傅愉快地接受了邀请。随后，孙毅从铁匠师傅的手里接过锤子，开心地敲打了几下，过了一把铁匠瘾。

孙毅走出铁匠铺，我打开数码相机屏幕给他看效果，他非常开心，心满意足地和我漫步在老街上，一边走一边向我说起了小铁匠的故事。他说：“那个小铁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搞儿童文学，就是为了让从前的‘小铁匠’过上幸福的生活，让现在的小朋友快乐地成长。”他还说，“几十年来，我每次外出都会留心寻找铁匠铺，这下总算找到了。我从铁匠师傅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小铁匠的影子了。”

为了孩子，孙毅在七十多年文学生涯中，创作了200多万字的儿童剧、儿童相声和儿童曲艺，他的喜闻乐见的儿童文学作品，影响了几代人的成长。2018年，95岁高龄的孙毅推出了长篇小说三部曲《上海小囡的故事》，史诗般地再现了上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的儿童形象，博得众人的赞誉。孙毅平时为人热情，诙谐幽默，大家都喜欢他。去年中秋节前夕，我到丁香公寓拜访孙毅，看他的身体尚可，好像腿脚不太利索。为了让他开心，我请他题写“小铁匠”三个字，他坐在轮椅上用笔认真地写好后递给我，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