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具文献价值的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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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海杰

上海爱乐2021-2022音乐季的开幕音乐会，因为疫情，从8月底改到10月7日，终于在上海大剧院上演。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大戏，曲目单如下：德米特里·卡巴列夫斯基的《科拉斯·布勒尼翁》序曲、亨利·维尼亚夫斯基《第二小提琴协奏曲》、谢尔盖·利亚普诺夫《第二交响曲》。第一第三是中国首演，维尼亚夫斯基的这首小提琴协奏曲，我在上海也是多年没有听到现场。这彰显了上海爱乐近年来的宗旨：推新作。

卡巴列夫斯基（1904-1987）是肖斯塔科维奇同时代作曲家，创作丰富，在交响曲、钢琴、歌剧等领域中多有令人瞩目的建树。他虽不像老肖那样先锋，但功底扎实，音乐风格明快活泼，生机勃勃，悦耳动听。《科拉斯·布勒尼翁》是他的歌剧代表作，其短短五分钟的序曲犹如卡巴列夫斯基音乐的“缩音”，真乃听一曲而略知全貌。

作为波兰著名小提琴家的维尼亚夫斯基（1835-1880），其作曲成就主要在小提琴领域。他写有两首小提琴协奏曲，尤其是第二，被认为既传承了门德尔松的抒情风格，又有辉煌的技巧和吉普赛民间音乐的热烈狂放，一直是几大小提琴协奏曲的“候补委员”——如果从音乐的可听性来说，它其实应该是名列前茅的，因此往往成为小提琴家的保留曲目。此番音乐会，由黄蒙拉独奏小提琴。

说到利亚普诺夫（1859-1924），更是大有来头。其父是俄罗斯著名的数学家、力学家，其兄也是著名的数学家，而他自己在钢琴家母亲的启蒙指引下，走上了音乐之路，成为一名作曲家、钢琴家和指挥家。

利亚普诺夫1878年进莫斯科音乐学院时，曾为柴可夫斯基的学生。不久老柴离校，专职创作，利亚普诺夫又多年师从谢尔盖·塔涅耶夫。1883年，利亚普诺夫结识了俄罗斯“强力集团”的领军人物巴拉基列夫，深受后者的赏识，共同结伴去俄罗斯乡村采集民歌。学院派的训练和民间音乐的熏陶，对利亚普诺夫一生的音乐创作产生重要影响，这从他的重要作品——《第二交响曲》中就能充分感受到。

利亚普诺夫的《第二交响曲》创作于1917年，这个年份不仅对俄罗斯极其重要，而且对世界也产生了深远影响。因为时局动荡，后又流亡巴黎，利亚普诺夫生前没有听过此作的演出。直到1951年，穆拉文斯基指挥列宁格勒爱乐乐团，才首演了利亚普诺夫的这部《第二交响曲》。真可谓阴差阳错，到目前为止，这部交响曲上演的次数并不多，上海爱乐将其作为新乐季开幕演出的重头戏，勇气可嘉。上演新作品困难不少，重中之重是乐谱，上海爱乐为此克服了诸多困难，在此过程中，指挥家张艺花费了巨大精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场演出具有文献性价值。

自从张艺入驻上海爱乐，携手张亮，“双张合力”，上海爱乐近年来取得了进步。本场演出，又是一例。第一首曲目卡巴列夫斯基《科拉斯·布勒尼翁》序曲，流光溢彩，先声夺人。维尼亚夫斯基《第二小提琴协奏曲》，乐队又甘当绿叶陪衬，并适时进行有效的烘托。黄蒙拉的小提琴独奏纯熟洗练，抒情与技巧兼备。也许是当天的气候突变稍许影响了他琴声的透亮度，好在他在安可一曲帕格尼尼的《我心惆怅》时，发挥出色，一连串高难度的急速跳弓和连顿弓以及左右手的快速拨弦，驾驭自如，游刃有余。

下半场为时近一小时的编制庞大的利亚普诺夫《第二交响曲》。这部交响曲既有宽广舒缓的旋律，又具充沛的戏剧性张力；老柴式的抒情与民族乐派的粗犷兼而有之，整体风格比较“中性”，情感的表达犹如节制中的爆发，有一种深厚的史诗性的恢弘，这在俄派作曲家中显得别具一格。当然，这也与指挥的诠释相关。乐队各声部平衡有致，音色上佳；弦乐滋润，管乐沉稳。据悉，这部庞大的新作品，乐队才排练了短短的几天，但在现场却表现出纯熟的流畅和高度的默契，展示出可贵的职业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