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潘志豪

我的“老师”，大名佳妮，芳龄十岁，乖巧可爱。

佳妮“老师”的年龄决定了她的施教方式只能是随意的、即兴的，甚至是恶作剧的。而我虽已年逾古稀，也只能放下身段，接受她的耳提面命。

我的“老师”常背一些古诗，有时我会被她撩拨得技痒难忍。一次，我自告奋勇，请“老师”听听我吟哦古诗的水平如何。可是，“老师”在听我背诵的五言律诗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点都不好，前鼻音和后鼻音不分，翘舌和不翘舌不懂，不及格。”把我说得很伤心。于是，我诚恳向“老师”学普通话，虽然积重难返，见效甚微，但在“老师”的督促下，我的普通话有了明显进步。

我有个不文明的口头禅，看见不合心意的事，就会骂上一声：“狗屁！”平时我和“老师”在一起时，总是小心谨慎，不让那句粗野的口头禅溜出嘴边。最近，在看电视新闻时，我看到一件不平事，一时放松警惕，口头禅冲口而出。我还没有意识到，“老师”却已经大笑：“哈哈，你骂人了，不文明！”从此，我特意在自己的嘴上加了一把锁。

我的“老师”平时喜欢突然袭击。一次，她忽然笑眯眯地问我：“竟”字是什么部首？我马上说：“立”部，并且立即从字典的“立”部里找到了“竟”字。“老师”却说：错，正确的答案是“音”部，她也在字典的“音”部里把“竟”字找了出来。我对“老师”说：这说明我们都对。老师却撇着嘴说：“在字典里，你的‘竟’字右上角带‘。’，说明是过去的部首；而我的是规定的部首。所以我是对的。”虽说是“师命难违”，但对“老师”的说法我却只能存疑。

我的“老师”偶尔也会来一点恶搞。一次，她在练习钢琴时对我下达指令：“现在我弹两个曲子，你听听看，哪一个好听。”于是我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心思早已“开小差”。两首乐曲弹罢，“老师”坏坏地笑道：“你觉得哪一首曲子好听？”我信口胡诌：“第一首很好听，可是第二首比它更好听。”她乐得在沙发上打滚：“哈哈，第二首是我胡编乱弹的，你上当了吧！”我只得尴尬地讪笑。

有人会说，你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称为“老师”，羞也不羞？其实，能者为师，天经地义，从来没有规定老师年龄一定要比学生大。

多年来，“老师”和我相处，童颜白首，亲昵开心，相得益彰，共同进步。我不叫她的芳名，而叫她的奶名“妮妮”；她也不叫我的大名，而叫我的身份“爷爷”——不错，她是我的孙女，我是她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