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晓涢
立冬起了一阵风,小雪也起一阵风。巧得很,平日阳光温柔,恰逢节气便起大风,像要证明节气的设置有多么科学似的。
迎着大北风出门踱步。有点冷。冷得舒服。戴了口罩,风便不那么噎人。行人少了许多。但迎风走上街来的人们皆步态从容,对风毫无畏葸之色。
树木闻风色变,颜色比昨日又丰富一层。
唱主角的是法国梧桐,高树层层叠叠,明亮的黄褐遮天蔽日,于风中起伏。主配银杏,黄里透黄,一树金箔,宛若童话。一个老妇蹒跚步入金色树林,将一只随身带的小马扎放于铺满金叶子的地面,坐下来,懒懒晒那金色太阳。本想在林中小歇一会儿,她抢了我的先。
一棵无患子和一棵乌桕并肩而立。无患子黄叶烁金,乌桕叶黄里透红,配色甚美。
枫叶红透,色如碧血。
池杉的锈红色终于从羽叶的墨绿中渐渐析出,染红澄碧的塘水。
很多不知名的草木都在变色,深深浅浅,红红黄黄,不一而足。缓步穿行其间,只是贪看,忘了时间。
火棘果红了,一串串,像红珊瑚。南天竹果红了,一串串,也像红珊瑚。
它们很像。若不看枝叶,分不清谁是谁。
仔细玩味,火棘果漂亮一点点,更有质感。
两种果子皆如相思红豆,能不能叫相思果呢?
我以为能。
人生寂寞,幸而有相思。
深秋颜色,即相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