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宝

汤炳生

我曾采访过一位孝敬父母、善待公婆的女士，并以此原型创作了独脚戏《同样是子女》。当我把这真实事例告诉一位张姓朋友时，他却淡淡地说：“蛮好，不过我老婆不比她差。”

朋友的老婆姓刘，是下乡知青，结婚那年她还在脸朝黄土背朝天“修地球”。老张在厂里上班，家里有一个80多岁的奶奶和他共同生活。婚后小刘乡下城里两头跑，既要照料年老体弱的奶奶，又要哺育刚生养的孩子。直到那年的初夏，小刘下乡整整十年，孩子快7岁的时候，她才顶替父亲到我所在的大队综合商店工作。她小模小样，不善言谈，每逢开会讨论发言或着急时还有点口吃。她性格随和，但也有点马大哈。记得那年中秋节将近，店里进了一批月饼，她在写价目牌时竟把品名“金腿月饼”写成了“金脚月饼”，让所有的同事都笑弯了腰。以后我也常拿“金脚月饼”和她开玩笑。不久剧团重建时我回归老本行，也就和她没了联系。

老张告诉我，在母亲生下他不久父亲就走了。没出两年，母亲扔下他远嫁南京。是奶奶一把尿一把屎地把他拉扯大的，也是奶奶设法让他上的学，所以他和奶奶的感情很深。他结婚后，本由他三天两头陪伴奶奶上医院磨时间的烦心事都由他老婆替代了。后来老奶奶离不开床了，手脚不能动了，又是他老婆背着她下床洗澡，换洗衣服，一天三顿给奶奶喂饭。不管春夏秋冬，老人要大小便了，他老婆半夜起来去端尿盆。有时老人大便困难，用了“开塞露”也不见效果，痛苦得直哼哼，是他老婆用手将老人的大便一点一点给抠出来……俗话说久病没孝子，他老婆却十数年如一日在奶奶床前尽心。

老张不知道母亲是另组家庭不便来看他还是其他什么隐情，即便逢年过节渴盼思亲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过他母亲只言片语的关怀。到后来，只要提起他母亲，他就有一肚子的怨言。

自老张老婆嫁过门后，她在悉心照料奶奶的同时还劝说他每逢年节要把婆婆接来家中小住。就这么几次三番地劝说，他也松了口，他老婆就高兴地去南京把婆婆接来……

老张老婆退休时，婆婆已80多岁，用他老婆的话说是有更多的时间来孝敬老人了。后来老人每年都来，一住就是三四个月。有一次刚把老人送回南京，由于异姓兄弟要开刀，老人没人照料，他老婆又把她接来住了近三个月。糟糕的是，老人几次上街迷路不知道回家了，急得他们到处去寻找……后来老人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了，而他老婆说，这正是做儿女尽孝的时候。

谁能料到小模小样的马大哈关心老人却是那样的细心、体贴。难怪老张人前常说：我老婆真的蛮好的。

古人说，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金银。家有宝，孝子贤孙。国有宝，忠直良臣。这个“宝”用金钱是换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