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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萨摩
Hi,十七,好久不见,见字如面。
听说进入三月后,墨尔本的天气依然像抛物线,忽高忽低,一如你每日跌宕起伏的心情。
因为疫情,归期未有期,你说你忽然很迷茫,不知道怎么走以后的路,你说羡慕我,又出书了。你说,觉得自己很失败,同辈压力没有因青春期的平稳过渡而消失,反而随着时间列车一起追着你走。
你说这些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另外一个我,就站在你旁边。多么相似的心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大抵相似,都逃不出聚散离合和高低起伏。
我经常前一秒幻想,回到过去某个特殊的时间点,去改变一些重大选择,又在后一秒自觉打消了这种念头,“想让时光倒流”这个念头,本身就是对当下的否定。
否定了过去,过去便不再有意义。
所以,如果真的给我一次甚至十次时光倒流的机会,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一切做得更出色,拥有一个更好、更完满的人生。
记得有次我和好朋友斯坦喝酒,两个人信誓旦旦——明年就三十了,三十而立,一定要做点成绩出来。言下之意,到了三十岁,我们理所应当功成名就。
结果三十岁很快到来了,我们离各自预期的“自己”都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们都与父母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爱情动荡,没钱、没房、没结婚,满心热爱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没能显山露水。
不害臊地说,“我今年三十岁,刚刚长大。”
三十岁,我才开始有一笔存款,才勉强拥有对讨厌的一切说“不”的勇气。三十岁,我才能真正做到不顾一切不计得失地爱一个人。三十岁,我才开始认真地考虑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维吉尼亚·伍尔夫曾说过,女人想当作家,就必须有钱的同时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三十岁,我才开始不勉强自己,不勉强自己一辈子待在与人攀比的怪圈子里不得安宁,而是用一种更惬意的心态、更轻盈的姿态体察生活。三十岁,我才认清自己是个还怀揣理想与热血,有点特别的普通人。
人生是一趟不确定的旅途,因为不确定,我们会害怕,也因为不确定,我们充满了期待。我们一定会遇到,早早登上山顶潇洒眺望风景的人,也一定会撞上,刚开始爬山,气恼自己只爬了一小截的人。现实里还有很多跟我们一样在路上的人。人生在世,奔腾的念头很多,肯踏实实践的人难得。所以,每当有期待发芽时,只要有靠近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点点,你都不应该放弃。
你仍在最好的年纪,前方有无限可能,也许是新的旅途,新的城市,也许是五彩斑斓,别样风景。
我写下这封信的间歇,三月的阳光,穿过云层,穿过白玉兰,穿过玻璃,在我家地板上照出好看的光束。万物在日渐温柔的春光里复苏,湖面泛起涟漪,翠色铺满草坪,桃红开满枝头,风筝自由翱翔,哈士奇拖着主人在公园里撒欢,游人举着相机迈开踏青的脚步。
这样的春日,宜读书,宜清零旧事,播种新希望。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当我说‘未来’的时候,我刚一念它,就成了过去。当我说‘寂静’的时候,我打破了它。”
“只要一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读书让人心变得柔软,哪怕转瞬即逝,我们也甘愿在那个瞬间的温柔里——流浪。
三月,花红柳绿,春色满园。三月,江河奔腾,万物共生。
不如,从现在开始,我们把自己当成春天里的一棵树,长出新的枝芽,让身心都自然舒展。
不如,我们随性地打开一本书,沐浴在春光和文字的温柔旖旎里。
山海虽远,阅读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