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2日 星期日
遥谢 晌午 油画 蟋蟀在堂 雨天滑跤 “醉”在嘉兴 从录《牛虻》想开去 新华路六三九号
第13版:夜光杯 2022-09-22

从录《牛虻》想开去

童自荣

像我这样年纪的,恐怕有相当多的朋友都有两个情结:一是翻译片配音的情结,二是俄罗斯情结。那时有两本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牛虻》,在年轻学生中,几乎是无人不晓、无人不读,我们所受的一部分教育,应是从这两本书中得来的。《牛虻》本是英国作家的杰作,因为最初的版本是从俄语本翻译成中文的,有些人就会产生一种它是苏联小说的错觉,那么主角当然也就是苏联英雄啰,这倒挺有意思的。

上个月,上译厂忽来电话,邀我在厂里录音棚录制“广播小说”《牛虻》,又说让我配书中主角“亚瑟”。我很开心,当即接受了这个任务。其实,我早在退休前,就有心愿录制《牛虻》,不是一个人又录旁白又录对白,而是做成广播小说的样子。我又一直心仪让孙道临老师来配蒙泰尼里神父一角,总觉得在上海非他莫属。书中有关神父的描述令我印象十分深刻:“蒙泰尼里的声音很低,却圆润、响亮,音调像银子般纯净,因而使他的谈话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这是一个天生演说家的富于抑扬顿挫的声音。”可惜,当时太晚了。如今真要录《牛虻》了,这样一种角色安排却永远只是一个梦了。

上译厂现在主动策划、组织开辟语言艺术新阵地,录制广播小说样式的外国小说,如《牛虻》《战争与和平》《基督山恩仇记》(这些小说从前都还配过有关的电影),以此为社会多一点贡献,也积累一些配音的人气,这实在是大好事。这些外国小说,使用的基本上是翻译片厂的演员,毕竟会多一点洋气、贵气,还有自然会流露的必要的腔调,这样一种安排亦是高明的。我知道,上译厂的影迷朋友们,依然在牵挂着上译厂,依然在给予我们温暖的期待,那么对类似以上这样的举措会否也举双手赞成和热切关注呢?

目前,我的所有对白都已录完,将来可在媒体上网上接受大家的评头论足。我自感是应当更好一些的,毕竟现在录东西与十数年前相比是吃力多了。比方嗓子状态,那些语速快、台词量大的段落对付起来也不易;还好,碰到激情戏反倒不那么吃力,只是边上须备上一些纸巾就是了。再说还有许多不习惯。如: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有现场演员间的相互交流和刺激;又如:不设导演,无人在边上客观地指点和提醒(而我是喜欢有导演帮着把关的,像从前在棚里配音)。也许碍于种种的原因吧,造成了现在的“新业态”,恐怕今后为了新的合作,亦要有所适应了。

由这回《牛虻》的录制,倒也勾起了我一些思考、一些新的想法。目前都围绕外国小说进行,那么是否亦可开始把眼光也放到中国经典作品上呢?比方:把曹禺先生的经典之作《雷雨》,录成广播剧,在电台和网上与观众见面。我们早就倡议,恢复成立方言话剧团,现在就可以积累一些人才和经验。《雷雨》可用两种版本:普通话版本和上海话版本。我虽已年迈,听起来还马马虎虎,我可报名试一试《雷雨》中的小少爷一角。尤其是方言版的,我很有创作欲望。让“佐罗”开口说上海话,蛮好玩的。又比方,录制《三国演义》。在上海范围内,通过海选,挑出最合适人选来扮演各个角色。当然,这里的诸葛亮一角恐怕很难寻觅,要慎之又慎,需组织高端学者及有经验的艺人一起来把关审定。

想到最近有一回,我曾询问梁波罗大师兄: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有可能安安定定在棚里录制广播小说呢?他回道:这倒是可以的。(哇,我心里内定要推荐他用方言录《雷雨》中大少爷一角呢。)

像梁兄这样的年纪都可参与棚里的录音,那么社会上那么多退休的学过表演的朋友,应当更可以“上蹿下跳”了——开个玩笑。确实,继续能从事一份心爱的艺术工作该是多么的幸福。我以为这是客观存在的一个问题(这里仅指我们话剧、影视领域),如何在身体状况允许、自己又愿意的前提下,尽可能抓住和创造机会发挥这些朋友的潜能呢?这亦是期望上海文化界来真心诚意地作好调查研究的。只要操作得当,亦不必有会影响青年朋友成长的顾虑。

如今,我们上译厂开始开展这方面的活动了,我深感欣慰,又深感,这件事也可以抓紧做,不要像录《牛虻》那样,本或可由孙道临老师来扮演角色,等到这件事落实做了,孙老师却已驾鹤西去。

归根结底,发挥老艺人们的作用,是社会的需要,是人民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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