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可追 故人可忆

◆袁恒雷

深秋时节，叶落纷纷，春花绽放仿佛就在昨天。往事如昨，就如这花开叶落一般岁时更替。北京大学著名教授陈平原，对这一年年的花开叶落唏嘘不已，只是他感叹的不仅是表面的花开叶落，而且是他接触到的以北大中文人为主的学界中人的才情与性格。陈平原笔耕不辍，将接触到的一众人与事纷纷纳入笔端，构成一卷追怀故友与描述旧事的散文集，是为《花开叶落中文系》。

陈平原最初来到北大是攻读博士学位的，因其学业有成，毕业后留校任教。他在北大中文系读书与任教的环境，触目所及，皆是中文人的芬芳馥郁。笔墨留存之处，许多他第一视角参与的大小文人雅集，诸多名家的音容笑貌得以再现我们眼前。比如陈平原读博士时，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北大博士培养尚未有专门的课程，导师王瑶先生便以聊天式教学方法培养弟子，并且不光自己和学生聊天，还推荐了一众名师让陈平原等学生去讨教。通读本书即可知道，陈平原所拜访的这些资深名家，如吴组缃、林庚等，多是他们的晚年了。但陈平原对他们记述的文章无论长短，都显得情感充沛，力透纸背，他是将给予他最动人的人生时刻保留下来，从而让一众读者得以看到这些名家鲜为人知的晚年故事。如同作者剖白的：“我没有能力辨析其学术上的功过得失。我关心的是作为个体的人，一个我曾有幸目睹、接触乃至交往的北大教授，如何走向历史。”这自然是陈平原与那些名家的幸事，更是广大读者的幸事。

陈平原对待他们的作品，常常能够作出见微知著的精彩点评，哪怕仅仅几句话，就能够把该名家的作品予以精准概括，是广大读者窥斑知豹走近这些名家名作的文学导师。如《童心与诗心》一篇，是评述林庚先生《西游记漫话》的。且看他评价该书的第一印象：“没有版本考据，没有文献征引，没有研究综述，作者直面本文，沉潜把玩，含英咀华，然后自说自话，根本不理会业已成型的众多‘体系’。其论说姿态，与其说是学者，不如说是行吟诗人，或孤独的散步者。”如此一描述，一位高风亮节且极具个性风采的学者形象跃然纸上。陈平原认为该书：“最能体现论者性情，也最让人拍案叫绝的，其实是《童话的天真世界》一节。作者着重谈了三个问题，一是游戏的意味，二是小妖的功能，三是即兴式的花样翻新，并断言三者皆指向儿童的心理特征。”经过陈平原如此精当的评价，“童心与诗心”的主题便突显出来了。再如《听君一席话》《学者百年与百年学者》《行过未名湖边》《传道受业的责任与魅力》《语言学家的文学事业》等，均是如此。因为有了陈平原新颖独特的管窥视角，这些名家名作不再那么“阳春白雪”般高不可攀，如同我们的左邻右里、亲朋故交，令人愿意一读再读。

一卷《花开叶落中文系》，不仅是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另类系史”，更是让诸多名家音容笑貌得以在纸页留存，结合诸多富于收藏价值的个人独照与集体合影，让往事与故人都变得可以追怀与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