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倍
上世纪50年代,我自出生起,就居住在老式里弄房的三楼。楼梯狭窄且陈旧,每个台阶都会嘎吱作响。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每天早上5点多就起床去买菜,走出房门后,她轻轻地踩着楼梯。她希望,这楼梯,能隐藏她下梯的声响。母亲轻轻地走路,是对我们的爱和疼惜。
父亲是售票员,上班没有规律,什么时候回家没个准。也许是这个原因,每逢父亲下班回来睡觉,母亲就叫我们少走动,关照我们走楼梯,都要放慢脚步,怕声响会影响父亲的睡觉,也怕打扰邻居。
或是耳濡目染,或是从小常听到母亲的走路轻声,不要影响他人的叮嘱,长大后,轻轻走路便成了我的习惯。记得还被邻居嘲笑过,你走路怎么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在木楼梯中懂事长大,可以说是我童年印象最深刻的记忆。
到了上世纪80年代,成家后我住进了一幢七层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多层建筑,没有电梯,我住在六楼,以后每天像登山似的上下了30年。
记得那时爬上三四层都得喘上一会儿,更别提爬到六楼有多累。儿子出生后,我抱着儿子爬楼,更是负重上楼,抬脚迈上一层又一层的台阶,心里默默倒数已经走过的楼层数。儿子会走路后,跟着我爬楼,这种爬楼的辛苦,导致了最后当他看到自己家的门牌号时,都会像征服高峰那样高声叫喊,“爸爸,我们到了!”
让我“没齿难忘”的是上下爬梯搬煤饼、扛钢瓶的20年。
那时买煤饼要有煤饼购买证,是限量供应,排队购买,一次只能买两筐。两筐连筐约六十多斤。最辛苦的是把买来的煤饼搬到5楼半的转弯过道里,搬完后还要把空筐送回煤饼店,取回购买证。10年来,多少斤煤饼搬上去,多少斤煤灰搬下来。
进入上世纪90年代,民生改善,液化气钢瓶替换了煤饼,我用自行车驮着钢瓶从供气站换气到楼下,扛着60多斤重的钢瓶上下楼又度过了十年。那时我曾想,有电梯该多好。
时光荏苒,岁月飞逝,一晃10年又过了,已是花甲之年的我腰病复发,就医时医生说,应尽量少走楼梯,尤其不能提重物上下楼梯。我把原来的多层卖掉,搬进高层电梯房。上楼终于不再需要费力爬六层楼梯,坐电梯只需几秒就能轻松到家。儿子结婚后,家中添了孙女,她还会争抢按电梯键,只见她从我怀里伸出小手,快速够到“10”,整个抢按过程,使电梯里充满欢声笑语。
那个爬木梯、水泥梯的年代已经成为我永久的记忆。电梯不仅让我家的生活变得安乐祥和,还映射出了祖国的飞速发展与变化,让人无比欣喜和欣慰。好日子,美好生活,我们都不要辜负了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