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闻香最清心

田永昌

养花，不仅在于花开时赏它的妖娆美色，而且边看花开边闻花香，更令人心旷神怡，愉悦清心。

一

春天是含笑花开佳期，一朵一朵乳白的花把嘴张开。一清早，小园里就满是香蕉香味。而这含笑花的蕉香又与那水果香蕉的蕉香不同。香蕉是浓香，含笑是幽香，犹如点了一炷香，蕉味随之娓娓而来。每到这时，我就搬一把竹椅，坐在含笑花前，什么都不做，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把整个人静下来。沉浸在含笑花香中，让花香轻轻弥浮在身上，穿透皮肤，进入五脏六腑，整个人感到一下子放松下来，一切都放下了。只有放下，才会让一切烦恼瞬间消失。所谓养花乃清心养心，大概就是进入这个境界吧。

二

昙花的香气独特而清冷。昙花与其他花不一样，它是在夏秋时节夜色中怒放的。特别是明月挂中天时，昙花在月色下翩翩起舞，乳白色的花边起舞边散发出一阵阵清新的雅香。这种香味很特别，它既不是茉莉的清新淡雅，也不是玫瑰的浓香馥郁，可能两者兼有之吧，高雅绝俗，香气幽幽。好多年了，每逢昙花盛开夜色中，我便守着花开，闻着花香，从晚上八九点花开一直到凌晨二三点花谢。这时，花香带给我的感觉是，脑袋特别清醒，思路分外活跃。许多早已被岁月冲刷的往事，会被雅香的潮汐又冲回眼前。我赶快拿出纸笔记下来，不然，凌晨花谢以后，啥也想不起了，昙花的雅香就是这么奇异。

三

鸳鸯茉莉花是我养得最好的花。花开时，看它们比翼双飞、恩爱有加的舞姿；茉莉花香，刚开始闻之清香，淡淡的幽雅，慢慢地就成了一股好闻的香皂水的味道。这样的花色，如此的花香，最好是约上三两至爱亲朋，边观赏独特的花开，边喝普洱茶边闻其皂香。有一年花开时节，一个日本作家代表团来沪访问，上海作协安排到我家中交流。这批作家一进客厅就说好香，翻译问我洒了什么香水，我说是鸳鸯茉莉花香呢！当翻译说给大家听时，十几双目光一齐射向花架上摆放的鸳鸯茉莉花。空调微风的吹动下，紫白双花翩翩飞舞，皂香也随风在室内弥漫。日本朋友说他们那里樱花谢了，却在中国上海闻到鸳鸯茉莉花香，大家的话题就从养花和花香及至文学谈起，我还当场朗诵了一首写鸳鸯茉莉花的诗呢。

四

缅桂花是花香独特的花种。我特别喜欢《缅桂花开十里香》这首歌，它是20世纪50年代电影《神秘的旅伴》的插曲，歌唱男女纯真的爱情。我家这棵叫黄缅桂，枝头挂的是黄花，花香是玉兰花的味道，不浓烈，是馨香。把它摘下来，托在手掌，放在水上，或是挂在衣襟上，香味悠远而绵长。只是花期短，早上闻到花香，第二天花就谢了，但香气犹在。《神秘的旅伴》是根据文学家白桦的小说改编的，白桦生前写过许多好诗好小说好戏剧好电影。他犹如黄缅桂花，人没了，但人格魅力犹在，他的艺术之花依然馨香飘远。

含笑的蕉香，昙花的雅香，鸳鸯茉莉的皂香，黄缅桂的馨香，令我着迷。当然，小园中的牡丹、桂花、三角梅、月季、玫瑰等花香各个不同。养花闻香，成了养花人最惬意的事。人生在世，总有坎坷，一个人心中的不快和杂质，常闻花香，就会被大自然神奇美妙的花香渐渐冲刷殆尽，因而人就会活得坦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