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意味

□ 陈茂生

路过小区边小菜店，看到平日掌秤的妯娌俩正踮脚挂着刚腌制好的香肠、腊肉，心里默想：“要过年了。”

每到农历年底，过往岁月恍然成了手里的一把扑克牌，随便抽一张都能看到当年的自己。一顿干三碗饭好像就是前年的事，两年前还背着娃提着米“噌噌”上了六楼，晨跑每公里“破四”还是半年前的“荣耀”，曾抱在手里的邻家小男孩今天帮着摁了电梯楼层按钮……而口中似乎正品咂一口“时光咖啡”，其中分明调和着无奈的蹉跎与“除却巫山不是云”的从容。

传统意义上，“年底”就是农历腊月最后一天。那天晚上，用猛火翻炒的“年夜饭”犒劳自己和家人，桌上一定有鱼，因为年年有“鱼”，是一句人人爱听的好“口彩”。据说一条鱼出锅一二分钟时味道最好，随着温度下降、锅气飘散，味觉嗅觉就差好多。老人说“油盐烹百草”，大火油旺，葱姜蒜齐备，听到“刺啦”一声，即便放一把草进去也会有滋有味。但若佳肴里没有一点香肠、腊肉、咸鱼的特殊香味，就仿佛是一件几百上千年的古董缺了个角那样令人扼腕。清代《扬州画舫录·草河录上》中记载：“以盐渍鱼，纳有楅室，糗乾成薧，载入郡城，谓之腌腊。”腌腊之兴起，原本是为以丰补歉，如今为了餐桌上百味齐放，“腌”无边界，凡能入口的几乎皆可腌。关键是这“风”，非得是腊月里劲吹的西北风不可。科学知识日益普及，都明白腌腊制品有诸多弊端；医生苦口婆心的都是良言，但我觉得，偶尔一次、少吃一点，问题应该不大吧？

年味、年味，关键是心中有“味”。三代围桌四代更佳，心存希冀目有繁星，口里自然咸甜相宜，“锅气”氤氲欣然朵颐。有美味陪伴就是锦上添花，这“底”便丝滑而过，新年也飘然而至。

过了那么多个年，明白一件事：“年底”只是个很有仪式感的节点，与其他364天一样，时钟分秒不差、存款利息照计、打针吃药照常、该干吗就干吗。时常会觉得哪有“底”之一说，但又分明能感受到前面横亘着一个实实在在的“底”。每到年底，就意味着把无数的成绩、遗憾……统统“打包”，然后“搅拌”，继而“夯实”，砌筑一个结结实实的“基础”，既能承载各种情怀，更是重新开始、再次出发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