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缘不尽

卢润祥

今年是丰子恺先生逝世50周年祭。似水年华、人生易老而往事非烟：这是差不多五十多年前的一个细雨骤停的午后时分，我意外地在一个公交车站上见到了正在候车的丰子恺先生。他穿一身白布的短衫，面容清癯，儒雅而一片祥和！当时，我并没有走近招呼他，但他的洒脱、从容、淡定、宁静、谦和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没有想到，一个偶遇之缘，日后便会长相忆且缘分不尽矣。特别是在大师远行后，有机会参拜先生的旧居，我亲眼看到“日月楼”小屋中先生的卧室，那个小小书桌边的一张睡床，竟是嵌在墙上的一块木板，先生的艰苦朴素的“苦行僧”生活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另一个天赐的缘分是不断有机会读到先生的作品、滋养心灵，给了我扩大眼界，认识世风民俗、处世为人的启示。我曾在一个咖啡店，陆续读完店里的一本64开大的《丰子恺漫画全集》，还不断有缘收藏到有关丰先生的不少著作，特别是最近收到赵柱家先生签赠的《子恺遗墨》（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3月版），更令我惊喜。这是作者好不容易从台湾朋友处发掘到的丰子恺先生的佚作，又经丰一吟女士鉴定后正式出版的一本珍贵的图书，细读本书，欣赏大师佚作，可以看到他笔下朴拙的芸芸众生，皆甚可亲；而那树屋、山川、故乡的生机，令人产生几分爱恋；那旧时月色下不畏穷愁、本分守拙、勤勉劳苦、乐天知命的贫民生活，像是走出图画，扑面而来……原来，平淡和普通才是生命的本真。我深感先生的画既是普通的，但又是深情的。

再说，大师又是一位充满童心的人，曾言：“天上的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和儿童是一生中心仪的四事”，故至暮年，还未忘怀少儿时不慎掉入河中的一个普通的玩娃……这同样也给我启示，那就是，人应始终保有一颗童心，做一个纯粹的人。

我还珍藏了朋友所赠丰子恺先生画作的一套火花（共一百张），陆续读到《缘缘堂随笔》《护生画集》《丰子恺装帧艺术选》《丰子恺书衣掠影》等等。语云：缘分是金。信乎！正是：

最是迷人是旧梦，子恺遗墨暖心胸。

烟火人间处处情，萍水相逢缘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