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树兴
我出生于1925年,在岁月的长河中,那些被战火洗礼的日子,如同一幅幅泛黄却依旧炽热的画卷,在我眼前徐徐展开。
犹记得在群业中学读书的时光,年少的我,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懵懂憧憬。彼时,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肆意践踏,校园也被奴化教育的阴霾所笼罩。就在这时,黄振汉老师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混沌的世界。他言辞恳切,告诉我在这被侵略者操控的学校里,所学皆是毒害灵魂的东西,唯有投身于追求光明与正义的道路,才是真正的出路。从那时起,共产主义的种子在我心底悄然种下,生根发芽。
黄振汉老师不仅是思想上的引路人,更是行动上的践行者。他带领着小分队,毅然决然地向虹桥机场发起袭击,那是一场众人明知艰难却毫不退缩的战斗。虽因侦察不足、力量悬殊而未能成功,但他们的英勇无畏,让敌人也心有余悸。而我,有幸在他的信任下,承担起送信、送情报的重任。每一次怀揣着机密,在街巷中穿梭,风声在耳边呼啸,都像是革命的战鼓在敲响,我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13岁的我,满心都是对革命队伍的向往。当支队要调走时,我急切地想要跟随,渴望奔赴更广阔的战场。然而,黄振汉老师却让我留下等待,他说后续还有同志要来。我站在路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满心不舍与迷茫。此后,漫长的等待如同无边的黑夜,却未曾磨灭我心中的信念。
1941年,洪锋同志的到来,让沉寂的生活再次泛起波澜。他在我家建立嘉太宝公会,我继续从事交通联络工作。在地方的协助下,石村小学应运而生,我的二哥毛平东和洪锋同志以教师身份为掩护,开展革命活动。学校条件艰苦,却充满希望。后来迁至唐之庙,改名为唐之庙小学,伪保长龚培明,也就是我妹夫的哥哥,在学校的建设中出了不少力。这所小学,成了我们秘密活动的重要据点,党员们在这里相聚,共商革命大计。
那些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共产党员,如张维忠、冷涛等人,纷纷在我家落脚。家中虽无余财,我们仍倾尽全力,以麦饭果腹,却将白米饭留给他们。他们白天外出奔波,为革命寻找出路,夜晚归来,疲惫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坚定。毛平东同志还介绍冷涛同志去外冈小学任教,冷涛成家后有了女儿王阿妹,平凡生活的片段,也为艰苦的革命岁月添了一抹温情。
周家村的周炳玉,与国民党、共产党都有往来,和土匪武装邓敬烈梯队关系密切。我们试图通过周炳玉说服邓敬烈投共,以壮大革命力量,可最终未能成功。还有一支由谭继诚领导的游击队,与吕炳奎的队伍相互支持,我们也想发展武装,对抗邓敬烈梯队的恶行。然而,副大队长刘光明的无恶不作,引起公愤,最终被日本人处决。
在洪锋同志的领导下,我与青浦支队部的顾福生单线联系,传递情报。部队急需药物,大哥毛楚珩和二哥毛平东千方百计买来,由我伪装成走亲眷送出。有一次,途中遭遇日伪军扫荡,我逃到伪保长家,躲在散发着霉味的烂稻草堆里,从清晨熬到半夜。之后被送到后方医院,又转至支队部,顾福生的表扬,让我满心自豪,也更坚定了继续前行的决心。
后来,王同衍同志得到消息,有一批枪支藏在番麦地里,我赶忙通知毛平东和洪锋同志,顺利将枪支取回,组建了新四军小分队。但消息走漏,敌人准备围剿我们,周炳玉及时告知我,部队得以安全撤退到昆山巴城。在那里,我在娘舅张伟春的资助下,于酱色麦芽糖厂建立交通站。日本投降后,我又回到南翔,在复泰酱园当学徒,建立南翔交通站,并发展了李志兴等同志入党。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危险如影随形。国民党特务怀疑我是共产党,通过表弟打听我的情况。表弟虽有所察觉,却为我打掩护,让我躲过一劫。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成了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