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一期一会

徐立新

桂花树在小院里静静地散发着花香，板栗树上挂满了栗子，柿子树撑举着数百盏“红灯笼”，窗外的稻田里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毯子，屋前小河涟漪层层……这是故乡秋日的景色，静候借着长假归来的游子。

回来了，我听到村里的鸟叫狗吠，听到田野里收割机的轰鸣声，看到躲在稻禾下啄食稻粒的鸡鸭，看到戴着草帽在山上拾秋的乡人。我还听到“鹅毛鸭毛卖”的吆喝声，声音拖得老长，我还看见穿梭于村落街巷卖卤菜的乡间商贩。他们都是旧时模样，瞬间唤醒我儿时的乡村记忆。

塘边的小菜园里，扁豆花在风中摇曳，丝瓜在架上垂挂，南瓜伏地而卧，秋葵绿意正浓，韭菜郁郁葱葱……这些蔬菜的生长规律始终如一，遵循着古老的时令节气。只是打理小菜园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轮了一轮又一轮，老辈故去，子孙接续。

故乡的夜晚静谧而祥和，秋虫在低鸣。夜色之中，月光依然为行路人照亮，星光仍在闪烁。路灯从无到有，一直亮到深夜，只是夜行散步的人少了。

故乡的人烟，相较于往昔稀少了。田野之中，难寻青壮年的足印；夕阳之下，鲜见少年奔跑的身影。他们大都已离开故乡，有些人最终会归乡，有些人则永远不会回来。

故乡让人眷恋，但为了追寻心中的梦想，不少人不得不选择离开，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故乡也因此变得远在天边，不再是开门即现、睁眼可见的寻常存在。

对于游子来说，故乡或许只会在闲暇之际浮现于脑海，又或只在失意落寞之时才会被想起，尤其是那些没了父母长辈、兄弟姐妹、旧土老屋的故乡。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旧貌若不在，情能寄何处？

我们该与故乡保持怎样的距离呢？是日日思念，总想归去，还是抛之脑后，不再相见？我觉得都不好！或许一期一会，才是最好的安排。倘若我身不由己，无法抽身常回故乡，那么我愿在每个节庆假日，长驱直入归故乡，赴一场“一期一会”的约定——看看故乡依旧鲜活的山水草木，见见故乡仍然健在的亲朋故友，说说往事，唠唠家常。

故乡是游子的软肋，亦是盔甲，总要去看的，不如一期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