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26日 星期日
最堪清口是“盐虀” 弄堂里个光影回忆 秋日藕香忆旧日 一碗素浇面个惊喜 从“马后”到“钉巴”
第15版:星期天夜光杯/上海闲话 2025-10-26

最堪清口是“盐虀”

◆ 叶世荪

沪上许多人记忆中的“盐虀”是啥?恐怕今天的年轻人能答上来的不多。在食物储存还不很方便的年代,最常见的方法是用盐腌制。这“盐虀”就是腌成咸菜的蔬菜,也叫“咸虀”或“盐齑”。

早在唐宋时期就已有不少关于盐虀的记载,不过在当时文人笔下,吃盐虀菜大多是清苦贫困的象征。唐代韩愈有“朝虀暮盐”的故事,宋代范仲淹有“断虀划粥”的传说。欧阳修《寄圣俞》诗:“我今俸禄饱余剩,念子朝夕勤盐齑”,以自己虽遭贬谪但尚属富足的境况,思念梅尧臣在京师生活的艰辛。明代谢肇淛《五杂组》中写新安人简于衣食而奢于争讼,“薄糜盐虀,欣然一饱”;还有如清代姚鼐《柬王禹卿病中》诗:“只今病卧况兼旬,朝夕盐齑愁屡空。”

尽管盐虀多见于清贫之家,其制作仍有一套规程,我们从陆游的《咸齑十韵》里可以感受到不少细节。譬如:季节为九、十月初冬,菜品“青菘绿韭”不限;“吴盐正白山泉香”,是要用好盐净水;“泥为缄封糠作火”,密封保温以待时日。转折出现在八、九两韵:“刘伶病酲相如渴,长鱼大肉何由荐?冻齑此际价千金,不数狐泉槐叶面。”刘伶在魏晋文人中以嗜酒闻名,而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后开过酒馆;遍尝山珍海味之后能吸引他们的是什么呢?那就是冬季新腌的盐虀啊!

数百年后,秦荣光把盐虀的口味再现于《上海县竹枝词》:“菜味冬来越觉甜,新虀冷脆把盐腌。冰壶醒酒严寒夜,墙角亲悬雪瓮签。”他不仅还原了“冬菜腌作虀,冷脆如冰玉”的传承,还借“冰壶”点出与盐虀有关的另一段趣事。据《宋稗类钞》记载,宰相苏易简有次回答宋太宗关于“食品称珍,何物为最”的问题时说:“臣止知齑汁为美”;因为有次他醉了酒,“四鼓始醒,以重衾所拥,咽吻燥渴。时中庭月明,残雪中覆一齑盎,不暇呼童,披衣掬雪以盥手,亟引数缶,连沃浊肺,咀齑数茎,灿若金脆。臣此时自谓上界仙厨,鸾脯凤腊,殆恐不及”。生动写出了当时喝盐虀汤、嚼盐虀菜的快感,甚至为此“屡欲作冰壶先生传”。自此,贫家甏中的咸菜也有了“冰壶先生”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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