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国家队出赛的赵丽娜。

赵丽娜接受《新民周刊》专访。摄影/吴轶君

守门员赵丽娜代表上海农商女足出战女超联赛。

赵丽娜为某杂志拍摄的大片。

“无论西方还是中国的女孩子，从天性来说应该是很喜欢踢球才对啊。你看——草地，阳光，足球，多棒的组合。踢球的女生，能更多亲近大自然的阳光，足球使人快乐啊！”

主笔｜姜浩峰

“在球场上能和自己的亲姐妹并肩作战，是一件无比安心且幸福的事情吧。本期嘉宾汪琳琳、汪思倩。妹妹在姐姐的影响下开始接触足球，现在还成了姐姐的‘头号迷妹’。在刚刚结束的东亚杯比赛中，琳琳以一粒关键进球扳平比分，崭露头角。一起来了解姐妹花勇闯绿茵场的欢乐故事吧。”这是7月25日赵丽娜所发一条微博视频的文字介绍。视频中，赵丽娜对性格迥异的亲姐妹、女足姑娘汪琳琳和汪思倩进行了一番访谈，迅速登上网络热搜。

在7月23日举行的东亚杯中国女足对阵韩国女足的比赛中，“00后”汪琳琳下半场的一粒进球，帮助球队1-1战平对手。此前，中国女足以2-0战胜中国台北女足；此后，又0-0战平东道主日本队。在水庆霞指导的率领下，女足姑娘以不败战绩最终获得亚军，追平了参加东亚杯的最好成绩，也是在今年亚洲杯夺冠后取得的又一个好成绩。

与年初亚洲杯时不同，在中国女足出征东亚杯的名单中，并没有出现赵丽娜的名字。在外界看来，有人说这是“情理之中”，也有人说是“意料之外”。其实，早在今年3月9日，《新民周刊》对赵丽娜进行独家专访的时候，记者就已经得到一个答案——未来，无论赵丽娜进或者不进国家队，甚至是否仍以职业球员的身份接触足球，对她来说，足球，永远是她的梦想之寄，人生的一部分。但足球又不是她的全部。人生，有更多精彩等着她去开掘。

自打从小接触这一“世界第一运动”，足球伴随着赵丽娜的儿童时代、少年时代，及至入选上海女足，后来又入选中国女足。2016年里约奥运会，当时中国女足时隔8年重返奥运赛场，赵丽娜成为1号门将，帮助球队进入八强。里约归来，赵丽娜在上海展览中心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言，盼望下一次大赛，中国女足有全方位的提升。然而，此后的比赛，并不一帆风顺。但无论是否自己亲身投入比赛，如今自称“老将”的赵丽娜，对足球的热爱不曾改变，更是由衷希望为女足事业再做新贡献，希望中国女足整体上再创佳绩。

说“小朋友”

坐在外滩SOHO上海农商银行总部休息室里，听“90后”赵丽娜自称“老将”娓娓道来，总感觉有点儿不那么真实似的——她多年轻啊，怎么就自称“老将”了？不过，无论在国家队层面，还是上海农商女足层面，已经开始有“00后”崭露头角。在场上踢后卫的汪琳琳为国家队进球之前，在今年的中国足球女超联赛上，新进入上海农商女足一线队的前锋尹丽红已经崭露头角，一度连场进球，在射手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而她，出生于2005年。

论起年龄来，尹丽红比队内的赵丽娜、李佳悦、刘洁茹等队员要小了一轮都不止。尽管在2021年于陕西举行的全运会上帮助上海U18女足夺得冠军，可全运会U18比赛，毕竟还只是“青年军”间的赛事。在加入一线队准备参加女超联赛的过程中，尹丽红最大的感受是成年队与青年队训练强度的不同，还有就是技战术要求更严，压力更大。但她对媒体表示：“来到一线队后，我觉得大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和青年队相比，我学到了更多技能，姐姐们和教练的指导让我在短时间内提高了很多。”

“每次‘小朋友’上来，到一线队，我们总能看到她们的飞速进步。有的‘小朋友’一上来就能在比赛中为球队做出贡献，当然也有的或许会紧张，没有尽快达到最佳发挥。我觉得不能因为她们一两场比赛踢得不好，或者在关键比赛上发挥不足，就不再给她们机会。”针对记者的提问，赵丽娜如此说。当时，2022女超联赛还没有开始，赵丽娜的话，仿若是一种预言。哪怕是发挥出色的尹丽红，在女超联赛对阵河南女足的比赛中迎来首秀之后，也连说自己“一半是紧张，一半是激动”。

相对青年队级别的比赛来，女超联赛的关注度略高。赵丽娜认为，中国女足未来想要再取得好成绩，办好女超联赛不可少。而其中，多给年轻队员上场机会相当重要。“有了上场时间的积累，特别是水平较高的女超联赛的比赛时间的积累，球员的水平才能加速提升。”赵丽娜说。当然，无论男足职业联赛，还是女足联赛，如果能回到疫情之前主客场制、现场有球迷拥趸鼓劲加油的状态，一定是更能找到比赛感觉的。在男足2022年中超联赛第二阶段正在为恢复主客场制做准备的时候，女足何时迎来恢复往昔如常的赛制，也引起了媒体、球迷的关注。另一方面，诸如唐佳丽、沈梦雨等女足姑娘开启了留洋生涯。赵丽娜说：“女足姑娘留洋不容易。无论是薪资水平、个人生活方面，都有一些需要克服的困难。”记者了解到，王霜当年加盟巴黎圣日耳曼队时，尽管曾与大巴黎男足的巴西球星内马尔一起做过商业推广项目，可王霜当年的年薪是5万欧元。且不论无法与内马尔3000万欧元的年薪相提并论，即便与大巴黎男足的普通球员相比也相去甚远。单纯从收入上衡量，女足队员留洋还真不是为了钱。从个人生活方面来看，客观来说，男足球员留洋拖家带口似更容易。而女足队员在这方面的困难可能就很大。赵丽娜的队友张馨，如今已是一位妈妈级球员。她之所以能在结婚生娃后复出并重回较高竞技水平，与家人支持分不开，也与母队上海女足分不开。如果女队员选择留洋，遇到结婚生子等情况，自然不会是个小问题，且解决起来比留在家乡球队难上许多。然而，赵丽娜仍表示：“我还是要祝福现在留洋的这几位年轻队员的。毕竟，留洋不仅仅为了赚钱，更在于看到、亲身系统经历到欧洲的足球氛围、环境。我们都知道欧洲的青训比国内更好，我们女足姑娘留洋参加联赛的同时，对当地的足球文化会有更深入的了解。未来，无论是在为国家队效力方面，还是继续从事足球行业工作方面，留洋经历会对个人有帮助，对中国足球有帮助。”

如今的中国女足，与孙雯、水庆霞们踢球的时代最大的不同是——传统的男足发达国家的女足水平提升很快。在东亚杯女足比赛进行的同时，欧洲杯女足赛正在英格兰举行。两相对照，欧洲杯女足赛的比赛节奏、各队技战术层面的突飞猛进、与各自男足国家队风格的潜移默化地接近等等，都成为看点。

如果说当年的中国女足占据了一定的先发优势的话，如今国内甚至有舆论担心中国女足因中国男足的水平而无法继续进步。特别是中国男足尚未形成自身的风格、有特点的打法等问题，使得中国女足在风格递进上同样遇到麻烦。但好在“让更多的年轻球员走出去”这一点，已经渐渐成为无论男足也好，女足也罢，更多中国足球人的一种共识。哪怕男足“全村的希望”武磊因个人、家庭原因从西班牙回到上海海港队，但这并不妨碍接下来男足还会有队员留洋。至于女足方面，赵丽娜觉得，有机会也还是要让年轻球员多出去打比赛。

当然，出国打比赛也不囿于留洋加盟海外球队一条路径。在东亚杯之后，水庆霞带领中国女足到美国拉练，也是一种提升水平的方式。

说女孩踢球

在今年2月6日中国女足以3-2逆转绝杀韩国女足赢得亚洲杯之后，上海市普陀区委、区政府领导到赵丽娜家慰问，向她的父母详细了解她的训练和生活情况，关切询问她们一家在生活中需要解决的问题。

普陀区，在上海素有“足球之乡”的美誉。在2022亚洲杯夺冠的这支中国女足中，主教练水庆霞住在普陀区；唐佳丽、张馨、赵丽娜和杨莉娜4位都是普陀区输送上来的球员。其中，赵丽娜是在1999年进入普陀足校的，之后于2003年进入上海市体育运动学校，2005年入选上海队，2014年4月首次代表上海参加女超联赛并夺冠，同时获得赛季最佳门将称号。2015年赵丽娜入选中国女足参加在加拿大举行的女足世界杯，随队获得第五名；2016年在里约奥运会上取得第八名。2017年她被国家体育总局授予国际级运动健将称号。

“我们这批球员，小时候最早接触足球，就是在小学，教练来学校挑人。”赵丽娜向记者回忆道，“在这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足球到底是个什么项目。那时候，足球运动，特别是女足，并不普及。”

女孩子为什么要踢球？如果从赵丽娜这一波孩子的成长经历看，在被教练看中参加业余训练之后，确实面临家庭抉择。“我觉得身边的队友，大多数出身是工薪阶层，或者说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赵丽娜说，“甚至也看到有一部分球员，她们得到机会，参与到专业足球训练之中，当年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或者说减轻父母的压力。”但随着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赵丽娜发现，最近这几年，有更多的孩子由于天生对足球感兴趣而进入球场。“女孩子天生不喜欢踢球吗？我看不是那样的。”赵丽娜说，“无论西方还是中国的女孩子，从天性来说应该是很喜欢踢球才对啊。你看——草地，阳光，足球，多棒的组合。踢球的女生，能更多亲近大自然的阳光，足球使人快乐啊！”

赵丽娜最近发现，在上海，参与足球运动的女孩子确实在增加。“小学一二年级的孩子更多参与一些足球主题的游戏，大一点的孩子开始练技术，对足球有切身的深入认识。”赵丽娜说，“中国女足亚洲杯的夺冠对孩子们也是一种激励。”当然，并不是说选择了踢球，就一定能进国家队，一定能在足球上奔着冠军而去。

在赵丽娜看来，如今在上海等大都市，女孩子踢球的出路还是挺多的。踢球本身是强身健体的一种运动。如今类似普陀区等已经有相对较为完整的比赛体系。女孩子可以一边升学一边踢球，无论初中组、高中组还是大学组，包括企业比赛、业余比赛，都可以参与。哪怕是像她这样入选过国家队，打过世界杯、奥运会的球员，未来也会面临退役的问题。退役球员会遇到与其他退役运动员同样的抉择——如何进入人生下一阶段，特别是工作、职场、事业方面的下一阶段会如何。

赵丽娜较为人所知的情况是她素有“女足最美门将”之称，姣好面容、大长腿，外加上海姑娘特有的气质，拍出来的杂志封面大片一点儿也不输给职业超模。而国际足联网站都曾专门介绍过她玩音乐、玩架子鼓的故事。“2005年，当时我才十来岁，看到一个乐队的表演，我爱上了摇滚。那实在是太酷了。我一下子就着迷了，随后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我就不去试试打鼓呢？”正有希望在足球方面突飞猛进的她，同时利用业余时间学习音乐，某种程度上做到了相得益彰。“当我听一些美妙的音乐时，我会马上把它记下来，这样我就可以在晚上训练后练习它。”这是她一段年华特别丰富的生活、学习经历。

这些早年的积淀，令她对自己的未来有新的憧憬。但她的未来，与许多漂亮女生不同之处在于，她是一名足球人。“我不会离开足球的。”这句话，赵丽娜说得相当肯定。从中，似乎多多少少看到了一些孙雯、水庆霞当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