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展奋
专栏作家
Columnist
喜欢历史,酷爱大片
唯独牙医必须零距离地接受患者的表情和表达。
自从余华爆红,多年来我一直对牙医特别注意。我不知道牙医们是否都有写小说或讲故事的潜质,但就我所知,牙医和患者的接触特别“短兵相接”且“刺刀见红”,面对社会各阶层各色人等的“哈喇大嘴”,你需要超强的职业修养和超强的抗压力。
换句话说,临床上,唯独牙医必须零距离地接受患者的表情和表达,有时简直边手术,边贴着脸说话,病人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到牙医的临床发挥,因此但凡受患者欢迎的牙医一定是艺高心细且情商一流而深谙人性者,而我的朋友黄北平庶几就是如此受欢迎的牙医。
他所在的城市,四川达州市与我们上海的距离何止千里,但他和刘秀品合著的《齿生有缘》,因为刻画了一个千里外的“口齿社会”和一批因“齿”生缘的旧朋新友,而使我们瞬间在书中相聚。
牙病,是每个人无可逃遁的“口中鸡眼”。但在黄北平的笔下,医患之间人间悲喜和物候更迭,是贯穿全书的情感主线。开篇《结缘华西坝》,作者道出了自己结缘医学、结缘牙科的缘由过程:年少体弱和恩师的坚持。世人但知学生找名师不易,岂知名师寻找理想的传人更难!
黄北平是幸运的,他找到了名师,也让名师在自己身上实现了寄望。
《黄锐和那把拔牙钳》《张老师的遗憾》两篇,饱含深情回顾了两位师友对自己的关爱呵护,感人肺腑。老少两代医务工作者薪火相传的,不仅是一把精美的钳子,而是仁心相衔。紧接着,老市长、岳高、关祥、郑姨一家、“烟火把”、“世代仇人”、“老白鼠”、于“棒棒”、薛梅姐妹等,20多名患者和朋友先后走到黄医生的笔下,因为叙述生动让我们一闭眼就可想起他们的言谈举止,读来亲切感人。以至于风趣幽默的叙述,并徐徐展现种种人性光芒,让黄医生有了“达州余华”的美誉。
此外,40余年的从医历程,也使黄医生丰沛的口腔健康知识润物无声地灌注了每篇文章。诸如智齿、龋齿、牙周病、六龄牙、畸形中央尖、颌骨囊肿、口腔癌等常见和不常见的口腔疾病,以及名目繁多的口腔修复技术、正畸美容技术,甚至如何做到按程序操作,怎样辨证施治,都深入浅出地流注笔尖,开卷之余,犹如走进齿科的“百家讲堂”,有鉴于他深厚的医学造诣且极具文字功底,我常想:他为什么不去写小说呢?
是啊,达州,为什么不再出一名牙医出身的小说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