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雇佣兵风波”考验俄白联盟

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左）与普京

面对国内示威浪潮，卢卡申科持枪亮相 本版图片GJ

获释的瓦格纳雇员“兹洛伊”

文/本报记者 吴健 特约撰稿人 常立军

地处“欧洲心脏”的白俄罗斯局势动荡，引来各方关注，围绕究竟谁希望“乱中取胜”一直众说纷纭。

正在此时，“瓦格纳雇佣兵”事件在白俄罗斯、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中发酵，演变成一场外交风波。

据白俄罗斯媒体报道，此前被强力部门逮捕的33名俄罗斯瓦格纳私营军事公司成员近日已获释，他们被怀疑充当某些势力的雇佣兵，企图破坏白总统大选。作为当事人，被捕者之一、外号“兹洛伊”（意为“凶恶”）的瓦格纳雇员向媒体讲述了自己在白俄罗斯的经历。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9月1日说，当前白俄罗斯正在经历复杂时刻，一些西方国家正试图“强行采取某些办法”来处理白俄罗斯目前局势。俄方认为，白俄罗斯局势不需要任何强加的调停举动。

不速之客被捕

三国卷入风波

成立于2012年的瓦格纳公司先后介入乌克兰东部顿巴斯战事和叙利亚战争，接着又受非洲多国邀请，参加直接交战，据俄罗斯《丰坦卡报》披露，迄今有超过400名瓦格纳雇员在海外阵亡。

按照俄罗斯刑法典第359条规定，招募、资助雇佣兵，雇佣兵本人参加作战行动均属犯罪，违犯者视情节轻重处8至15年有期徒刑。因此，瓦格纳公司从未承认雇佣兵性质，坚持自己是“私营军事公司”或“私人军事承包商”，为合法政府提供安全保卫和防御性军事技能培训，而俄罗斯政府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查禁。

“风起青蘋之末，浪生微澜之时”，正因为瓦格纳在热点地区太出名了，它的雇员出现在哪，那里的安全部门都会高度警惕。7月30日，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宣布，一些瓦格纳的不速之客被逮捕，这属于“紧急事件”，希望莫斯科用充分证据来证实这些人对白没有敌意，言下之意，俄方若不给出满意交代，承诺不插手白事务，这些“雇佣兵”不会被释放。7月3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明确表示，希望白方释放瓦格纳人员，“他们持有赴土耳其的机票，在明斯克只是经停，行程与白局势无关”。俄驻白领事基里尔·普列特涅夫也宣布被捕者的目的地是伊斯坦布尔，在明斯克遇到航班延误。但白方表示，被捕者在受审时的证词充满矛盾，只有一半人承认真是去土耳其，其他人买到了伊斯坦布尔的机票，“只是为自己制造不在明斯克现场的证据”。让人意外的是，乌克兰总检察院称，被捕者中有9名是乌克兰公民，其中3人曾参加东部顿巴斯地区的亲俄民兵组织，乌方希望将其引渡回国受审。

风波迅速化解

乌方角色可疑

和许多原苏联国家外交纠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样，“瓦格纳事件”结束得也快。白俄罗斯大选以现任总统卢卡申科高票连任告终，但反对派在美国和欧盟支持下掀起示威浪潮，这时，俄罗斯的态度显得举足轻重。卢卡申科与普京多次通话，白政府8月14日释放被捕者，化解了危机，两国承诺继续加强联盟，抵抗来自西方的干涉。8月29日，普京承认白俄罗斯选举合法性。30日，普京祝贺卢卡申科66岁生日，双方商定，当白俄罗斯遭到入侵时，将动用俄白联军反击。

有人说瓦格纳雇员是恐怖分子，在白俄罗斯大选前企图破坏内部稳定。但兹洛伊认为，这是西方国家和亲美欧的乌克兰情报机关共同制造的“局”，目的是离间俄白关系，将瓦格纳公司“妖魔化”。事实上，瓦格纳负责人叶夫盖尼·普里戈任向来不接白俄罗斯这样友好国家的军事类生意，以免给普京政府带来外交麻烦，兹洛伊等人出现在明斯克，是与商业安保业务有关，但由于身份的敏感性，结果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俄罗斯《观点报》发现，乌克兰政府不是这场风波的主要当事方，但它的表现却异常活跃。乌方迅速将被捕的瓦格纳雇员护照、个人信息、照片、社交通信内容等都发布到网上，速度甚至比白俄罗斯政府还快。“没有专业情报机构支持，是完全做不到的”。现在，因为自己的面孔和个人信息在全欧洲都留有案底，所以兹洛伊及其同事今后在工作中形同“玻璃人”，任何一部摄像头只要有面部识别功能，都会随时认出真身，这对于从事私人保安和军事服务的员工来说是致命的。但兹洛伊坚称，“我们不是雇佣兵，只是提供目标保护而已，我们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去阻止杀人”。

俄白联盟虽久

并非亲密无间

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被外界称为欧洲大陆成就最高的“走钢丝者”，整整26年来，他一直让本国保持与俄罗斯的联盟关系，获得数百亿美元的补贴，双方被形容为“石油换亲密”的关系。与此同时，他巧妙地扩大与欧美的接触，提升白俄罗斯的地缘政治空间。

但政治平衡在关键时刻终究还是要变成“政治抉择”。2016年之后，受到美欧制裁与战略围堵，经济困难的俄罗斯大幅削减对白油气供应，导致需要俄方廉价能源来生产三分之一出口商品的白俄罗斯陷入危机，同时俄罗斯快速推进俄白联盟和欧亚经济联盟一体化，让明斯克高层产生被“虹吸”的担忧。2019年，白俄罗斯主动激活与美国的外交关系，取消美国等80个国家短期游客的签证，这意味着外国游客可能越过白俄罗斯与俄罗斯没有守护的边境，这对警惕西方渗透的俄罗斯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于是采取了禁止进口白农产品等报复措施。换言之，过去三年多来，尽管俄白军事合作一如既往，政治互访非常频繁，但两国并未像外界认为那样“亲密无间”。最典型的是，卢卡申科多次强调来白俄罗斯演习的俄军“全都会离开”，而且他坚决反对俄罗斯在境内设立空军基地的要求。

白俄罗斯把同时防范来自国境线东西两端的“渗透威胁”当成重中之重。位于明斯克的战略和外交政策研究中心负责人尤里·察里克透露：“无论美国还是俄罗斯，在白俄罗斯政府眼里，都有激起一场内部冲突的潜在威胁。”在白俄罗斯总统选举前夕，瓦格纳雇员成批进入明斯克，显然刺激了卢卡申科的神经。明斯克分析人士瓦列里·卡尔巴列维奇说，卢卡申科赢得8月大选，招致亲西方的反对派示威抗议，他争取俄罗斯的支持，但仍通过逮捕瓦格纳雇员的方式告诉莫斯科，“白俄罗斯愿当俄罗斯最亲密的盟友，但必须以独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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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国势力卷入白俄罗斯危机

白俄罗斯东邻俄罗斯，西靠欧盟，南接乌克兰，身处战略要地。美国《国会山报》近日发表一篇题为“白俄罗斯是一把抵在北约喉咙的利刃”的文章，显示出地缘政治因素在这场危机中的影响。

白俄罗斯内政部通报称，在军警拘捕的示威者中，发现了来自美国、英国、波兰、捷克和乌克兰等国的人员。

此外，立陶宛与拉脱维亚、波兰已经制订了调解白俄罗斯危机计划，并声称如果调解任务失败，将对白俄罗斯实施制裁。欧盟各国外长则决定，对白俄罗斯负责“镇压抗议”的官员实行个人制裁。

除了进行舆论干预，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披露，一些西方军队还在白俄罗斯西部边境集结。“坦克和飞机在距白俄罗斯边界仅有15分钟行程的位置。”

对于外界干涉，卢卡申科表示，白俄罗斯拥有按照宪法成立的政府，“不需要任何外国政府和调解者”。卢卡申科还指出，他与俄总统普京一致认为，白俄罗斯当前的混乱局势起因并不单纯。

卢卡申科表示，白俄罗斯局势已被政治化，当前的混乱是由美国策划和组织的。“欧洲人也在配合。他们在华沙设立了专门的中心。俄罗斯害怕失去我们，西方国家则想拉着我们反对俄罗斯。”

卢卡申科表示，西方国家自身有很多问题，但这些国家领导人对本国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选择无视。他说，不应该通过指责白俄罗斯来转移美国等国民众对其内部问题的关注，“解决完这些问题再来讨论白俄罗斯问题也不迟”。

他说，西方国家已经不加隐瞒地为白俄罗斯境内的街头抗议和骚乱持续提供金融支持，大量资金以现金形式被带入白境内。

普京重申，俄方已做好准备，必要时在俄白联盟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框架内，协助白俄罗斯解决面临的问题。普京还分别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通话，强调不允许外界势力干涉白俄罗斯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