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山色浓

杨忠明

前阵子，宁波采风，走在镇海、北仑，远山如黛，近水似镜，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路上，听到一句宁波话“阿拉”感到分外亲切，从前上海石库门老弄堂里住着宁波人蛮多，宁波闲话讲得开心，宁波小菜咸得伤心，宁波商人大有雄心，宁波帮曾撑起上海商界半壁江山。咸黄鱼，龙头烤过过老酒蛮好吃，宁波人一块油煎咸带鱼可以对付两碗泡饭。旧时在上海做生意的企业家、商家都要结“商帮”众人合伙力量大，老上海宁波帮工商巨子创造了许多中国“第一”:第一艘商业轮船、第一家机器轧花厂、第一家商业银行、第一家日用化工厂……

一行游客踏着满地落叶行走在宁波北仑区九峰山瑞岩寺旁边的山间小道，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枯叶声，林中崖边古樟巨松垂下几根老藤，几只八哥鸟在树枝上悠悠欢叫，鸟鸣山更幽，可惜夏天已经过去，缺少了蝉噪林愈静的衬托了。秋风里，立在石桥上看去，蒹葭苍苍，菊色陈杂，陂塘秋老，景色肃然，深深吸上一口富含负离子洁净空气，双手怀抱参天古树，仰面洗个森林浴，不亦快哉。这里，有山有水有秋云，有诗有画有清韵，眼前，黄栌、苦竹、乌桕、枫槭、石楠的树叶，青、黄、红、紫、褐……绚烂七彩把山野渲染得好像一幅抽象画。我想，再晚来一个月，可以在瑞岩古寺附近欣赏到大山里银杏黄叶飘，红枫映白云的景象。我在一棵五针松的松果球里找到几粒饱满的松子。秋天，在南方山里地上只见马尾松那充满童趣的大小松果球，里面不见松子，大概是被松鼠吃掉了？深秋的风吹来丝丝凉意，老树上掉下几粒果实，捡起一看，形同小栗子，这是山毛榉目植物的苦槠果，内有淀粉，入药通气解暑，去滞化淤，农家制作苦槠豆腐、苦槠糕，听说山里人如有腹泻喝上一碗苦槠羹可以止泻。有人在一棵柳杉树下找到几只像干瘪了的无花果，里面有干籽，一看是匍匐灌木薜荔的干果，又名凉粉子、木馒头，夏天，果子里有粘粘的汁液，用清水洗出淀粉，可作凉粉解暑。

踏进北仑春晓九天岙休闲农庄，水库边有山地200亩，这里，春有杨梅白枇杷，夏采桑果野树梅，秋来藕脆塘鱼鲜，冬吃山笋腊肉香。我们跟着果农上山采橘子，林下种着一些青菜、萝卜、红薯，群鸡在橘林里悠然觅食，远远望去，山坡上层层橘树，密密麻麻挂满早橘、晚橘、金橘，红、绿、橙、黄，数色掩映，渴了，随手摘一只蜜橘尝尝，甘甜汁水多，秋天的味道，爽口又解馋，采了几只回去。晚间在农庄，旅友们泡一杯九天龙舌茶，斟一盅农家杨梅酒，茶香，酒香，农家土灶火光通红，庖厨里青烟缭绕，煮妇端出红烧带鱼、宁波烤菜、油渣芋艿、葱油花蛤、清炒蛏子、扁尖老鸭汤，野菜炒年糕、白糖麻糍，颇接地气的美食，一桌秋天里宁波镇海老味道，口福满满，醉宿北仑三山村，有梦不觉夜长，清晨，鸟雀声声，好梦惊醒，窗外，雨后北仑山色浓，风物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