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安
某日去上海公安徐汇分局,担任辩论赛决赛的评点人。辩论很精彩,来自一线的年轻警察有真切的执法体验,讲起来生动感人。比赛结束后,现场给一位女警察颁发荣誉证书,表彰她支持丈夫远赴外地工作,独自一人支撑起养老抚幼的重担。她发言时数度落泪,直言生活不易,全场为之动容。
离开会场,出门看见上海体育场旁的49路公交车,想起它要经过东平路,不禁心头一热,很久没去,赶紧去看一看。
在东平路附近下车,展目一望,很多店铺都关了。最挂心的滴水洞湘菜馆,沉默着像一条干涸的鱼。静静看着它,在这里送别过毕业的研究生,接待过国外来的访客,招待过各路朋友。这房子很老,木门木梯木窗,窗外是一株老槐树。它就这样消失了,时光仿若余音袅袅的空壳。
斜对面的“GREEN&SAFE”还在,问服务员,这家店是不是会长久开下去?她笑了笑,说“可能吧”。心头一松。
菜来齐了,服务员还端来了装在杯子里的蜡烛,微微的暖光拽动着记忆。蓦然想起芥川龙之介所说:“人生还不如波德莱尔的一行诗。”此时此地,芥川的话格外透心,它翻动着生活的书页,时间翻来覆去地闪现,仿佛小提琴手久久不能演奏的试音。波德莱尔写过什么?也许让芥川龙之介感怀的是这一段: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
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
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
那样的生活只会充满依赖
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
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这来自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它写出了时光终将逝去,但并不追惜;它写出了爱情的迷幻,又无比清醒;它过滤了生命所有的期许,却仍然手抚胸口深情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