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8日 星期四
学然后知不足 小王子(插图) 八年编书不寻常 溧阳路,记忆是一封信 《辞海》忆语 读书的易和难
第14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19-08-18

《辞海》忆语

卢润祥

绛红色封面的第七版《辞海》即将面世,使人心生欢喜!岁月飞逝,往事并不如烟!回想我早年就参加了《辞海》修订的编辑工作,从“试行本”出版至今历经几十个春秋。现在,在我晚年,还能有机会参加新一版的合成样的通读,提出一些修订的意见,私心甚感荣幸。

那《辞海》新生的诞生地、何东爵士老宅故园的小楼庭院花草是不是已经融入了自己的生命?那些陪伴我工作的珍贵的图书古籍是否仍然静好?常常,梦中有前辈身影来到眼前,我也仿佛沿着小楼的大理石楼梯走上了二楼的总编辑办公室,见到过舒新城先生抱病思考修订方案的沉思。听到当年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主任杭苇召开编辑会,布置任务时的大声关照。有一天,当时的主编复旦校长陈望道先生来了,他就坐在那玻璃台边题《辞海》书名,这一幕恰为我见,当时先生把写得不满意的就随手丢弃在一边。

我当时所在的编辑室在小楼右边,四壁皆书,有三个卡片柜。南窗是傅东华先生座位,当时他的译作《唐·吉诃德》已为人民文学出版社重印。但他还是一位语言学家,当时被政府聘为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委员,新中国建立前就出版了《字源》一书,他精通《说文解字》,又精通廿四史,刚为中华书局标点本《汉书》也已出书,这时,正在应上级要求重写《辞海》单字,审音确定义项。余振先生搁下了普希金诗的译笔,潜心研究老《辞海》语词部分之得失。而徐中玉先生则放弃了文艺理论的研究,枯坐办公室制作《鲁迅全集》的卡片资料,为立目寻找例句。写过武侠《大刀王五》的钟吉宇先生也是位老“中华”,办过报纸,又编过字典,这时也正试写样条。可以说老先生们为了《辞海》新生都或多或少有过放弃和牺牲!更令我深感一生难忘和欣喜的是:“文革”后,还能有机会接触前来协助《辞海》工作的老报人。时任《新民晚报》总编辑束仞秋先生原本一是一位小说家,他平易近人,要我代买每期紧俏的《集邮》杂志。还记得林放的谈笑风生,儒雅谦和,他在《未晚谈》出版后即给我们每人签赠一册。他认真通读《辞海》,也提出了不少个人的意见。他作为社长却喜欢坐在我的编辑室办公,他作为市政协副主席本可享用小车,但他却情愿每天挤公交,乃至有一次挤掉了钱包。张林岚先生读《辞海》稿件时办公桌上都是书,常常为一条资料复查好几个版本。稿子边提出意见的浮签很不少。冯英子先生来社时间较早,活泼幽默,性格开朗。记得由他主持的“九人核查小组”曾邀我参加,我们分工通读,写成一份调查报告。他发现把希特勒说成是为“人民领袖”等,认为实在不妥,也说明《辞海》改编的必要与紧迫。

《辞海》的修订工作严谨而细致,踏实认真而一丝不苟!此中甘苦,冷暖自知,实例甚多:陈炳是我大学同学,巧的是我们都参与了《辞海》的工作。他在审读负责的文艺条目中,发现【殷夫】条有人把稿件中的“结集未能出版”妄改为“未能结集出版”,经过再查,原来殷夫生前就把自己的诗集编好了,并取名为《孩儿塔》,在他牺牲后,诗集即由鲁迅保存下来了,因此怎么能轻率地说“未能结集”呢?因加订正。这位在《舒新城日记》中曾被关注(舒老称赞新来的他工作不错)的陈炳先生已谢世,而他也只是参加《辞海》工作中5000多人中极为普通的一名,他严肃认真的工作作风也值得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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