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戏《上海的声音》在嘉定首演
◆戴平
写过滑稽戏《谢谢一家门》和话剧《芸香》《老林》的著名女剧作家徐频莉,这回和著名编剧俞志清合作,推出了一部滑稽戏《上海的声音》。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末上海一个棚户区里。剧中的人物和情节都是老上海人熟悉不过的:热心肠的烟纸店老板季根发是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人;老实巴交的剃头爷叔,有两个“闯祸胚”儿子塑料头和爆炸头;撑粪船的船娘,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嫁给了塑料头;川妹子为了获得上海户口,嫁给善良的智障人刚刚……编剧将这些故事串联在一起,引导观众在笑声中体验40年里上海“下只角”的变迁,喜中含泪,由小见大。
滑稽戏《上海的声音》是一段微观的活生生的口述历史。它以诙谐、幽默的艺术形式,展示了上海市民的生活百态。戏的时间跨度长达40年,有名有姓有故事的人物有十几个。让观众在两个多小时不断的开怀大笑中重温这段历史,编、导、演花费了许多心思。用王汝刚的话来说:“我们用的是话剧的胚子,滑稽戏的段子,最后走的是新喜剧的路子。”
话剧的胚子加上滑稽戏的段子,就是黄佐临先生在半个多世纪前倡导过的方言喜剧。黄佐临先生曾把普通话话剧和方言话剧并列为两种话剧,认为方言话剧和滑稽戏隔了一道门,打开门就是一家。上海人艺不仅有话剧团和方言话剧团,还把姚、周领衔的蜜蜂滑稽剧团招致麾下。《上海的声音》介乎滑稽戏和方言话剧之间。1300个座位的剧场,座无虚席,观众以不停的笑声作为回报。
上海是一座移民城市。《上海的声音》运用了多种方言来塑造人物。王汝刚演的烟纸店老板是一口石骨铁硬的宁波话,饰演凃阿姨的韩丽萍说的是地道而好听的浦东话,饰演桂花的达娃卓玛说的是四川话,而饰演剃头爷叔的陶德兴说苏北话,还有“啯啯”、“咯咯”的广东话。爆炸头(陈靓饰)有严重的口吃,说话需要一套嘴皮子功夫;塑料头(潘前卫饰)为人豪爽,讲义气。一对活宝,两副卖相,他们在改革开放不同历史阶段的折腾和腔调,在真实的基础上典型化、漫画化,辛辣的讽刺中带有几许温情。
滑稽戏演员在掌握了角色的性格、情感、心理逻辑后,在表演上有较之其他剧种更大的创作自由度。他们可以加上许多鲜活的即兴创造,生发出许多令人捧腹的笑料。《上海的声音》满台的南腔北调,夸张的方言加上某些谐音的误会,比如王汝刚演的烟纸店老板,用宁波话回答来电人询问其父现在何处时,说“希特勒”,原来是“死脱了”的谐音,引起观众哄堂大笑。
塑料头结婚,弟弟爆炸头送的礼物是一张缝纫机票。老爸问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爆炸头说,是拿收集的糖纸头去调邮票,用邮票去调邓丽君磁带,再用邓丽君磁 带去调换缝纫机票。本来哥哥结婚没有大橱,“36只脚”少了4只脚,现在有了 缝纫机,正好补上4只脚。这类充满生活情趣又折射出物资匮乏时代令人哭笑不得的段子,在戏中是俯拾皆是。
夸张的动作,不断地重复,也是滑稽戏出笑料的常用手段。《上海的声音》不断推出“动作”与“反动作”,以情感为中介,推移变换,把现实生活的复杂性和多方面性表现出来。塑料头和爆炸头兄弟俩在改革开放后为躲债离家出走,经过奋斗,赚到了不少钱,两人回来见塑料头的妻子船娘。弟弟穿得光鲜,外面披了一件很有气派的风衣,而哥哥则穿得破破烂烂。哥哥向妻子叙述自己艰难的打工经历,讲到一半,弟弟把风衣脱下披到哥哥身上,表示他身份已经变化,但哥哥不依,把风衣还给弟弟,弟弟又重新给哥哥披上,并告诉嫂嫂他已是董事长了……风衣多次披上脱下,哥哥诚恳道歉,船娘喜极而泣,夫妻重归于好。兄弟俩夸张、重复的肢体动作、丰富的表情,运用滑稽戏传统套子,取得了特殊的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