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05日 星期四
胸中有丘壑樽前唯圣贤 书法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花与豆子 日本琵琶湖畔沙浴记 家乡的银杏园 一个八岁小孩眼中的上海解放
第18版:夜光杯 2020-05-27

花与豆子

荒 知

先研磨,再冲煮,后焖蒸,若是爱喝咖啡的人,光这会儿就该嗅见那股带着焦香的苦味了。我总是毫不忌讳地自嘲是一位“咖啡成瘾者”,晨起午后都非得来上那么一杯才能安安心心舒一口气,开始一整天的工作。恐怕如今不少人都和我一样,对咖啡抱着一股依恋之情,还各有各的偏好。焦糖玛奇朵够香够甜,苦味就浅了些;燕麦拿铁是时下最流行的,植物奶清淡热量又低;桂花冷萃最适合夏天,解乏又提神;难以抉择的时候就选美式总不会出错。自然,同我这般的咖啡爱好者们也绝不会就此满足于办公区附近千篇一律的连锁咖啡店。一到周末,我总是热衷于约上三两好友四处探店,其中最受我们欢迎的莫过于那些隐匿在深巷间与梧桐树下的独立咖啡馆。

懂行的人能就豆子的产地和烘焙的深浅度滔滔不绝谈上半个小时,对哪种萃取方案的风味更醇厚更聚焦,哪家咖啡店的老板得过什么赫赫有名的大奖了如指掌。只不过在勤勉的探店者们看来,光是寻求一个咖啡的“专业度”可不够。我们在找什么?一种跳脱出办公室条条框框的方式,一隙逃离早晚高峰公交车与地铁的惬意。我们拿起手机,打开工作日里收藏的各种咖啡馆攻略,开启语音地图,七拐八绕地穿过十字路口的人行道,费劲地一一辨认着商铺招牌,最终找到一扇又小又窄的门,登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这些与众不同的咖啡馆总在细节处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它们的选址一般都不在闹市区,往往能在那些大商业街朝后的三四条小马路上找到,偶尔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在老式里弄间找到一家旧房子改

造的店铺。走进咖啡馆,内部通常都不大,仅能放上三四张圆桌,天气好时再往店门外搁上两三柄遮阳伞,便颇有一番欧洲街角咖啡馆的风味。我发现店员们喜爱在收银处用些玻璃罐盛放各种各样不同的咖啡豆,前面还放着纸制小说明牌,上头手写着各种豆子的产地名。若是你在点单时问起来,同为爱好者的咖啡师们可就要忍不住给你一一讲解过来了,这种豆子烘焙度浅,有果香,你要是不喜欢喝带点酸味的呀,那就要推荐给你另外一种。点完单一抬头,收银台上通常还放着同样设计简洁又通透的花瓶,里面插着的花总跟着季节变化。花不求大束,不然搁在人来人往的柜台上总有用力过猛的嫌疑。店员们只在每个星期开始时插上两三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待它缓缓绽开便足矣。花与豆子在这些咖啡馆里几乎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们都扎根于自然,生长于阳光雨露下,如今辗转各处到了同一个地方来,簇拥起一片接着一片城市中的绿洲,给我珍贵安恬的休闲时光。

寻找这些咖啡店的过程中也颇有趣味,大有穿梭在林间徒步的意境。它们爱和仅能容纳一个人在货架间转身的小卖部、摊铺延伸到街上的水果店、板凳放在玻璃窗门口的五金店、闹闹哄哄的食品商店一同簇拥在一条街道的一前一后。在上海这个摩登大都市里,它们悄悄地在城市矮矮的一角留了下来,和那些开得比其他花更慢的花骨朵儿,和深深浅浅的咖啡豆,和仍在执着生长的老上海与年轻的我们一起,共同在街道上生长着。而我,则总会期待着每个星期推开一扇不同的窄门,在一杯咖啡的时间里落入苦香味的漩涡,描绘一个又一个梦想。

十日谈

咖啡时光责编:杨晓晖

制作它,享受它,其乐无穷。请看明日本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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