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4日 星期六
篆刻 大瓜的价值所在 淡淡一缕茶香 “悲喜在一刹那转换”之叹 加缪笔下的人性之光 一本旧历书
第12版:夜光杯 2020-06-13

加缪笔下的人性之光

刘 蔚

有时候,读书就像人生,需要一种机缘巧合。一些书平时可能顾不上,某个适当的时机,却成了促使你读完它们的推动力。前不久,我读完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作家加缪的小说名著《鼠疫》,收获良多。

加缪从1940年开始构思写作《鼠疫》,当时,纳粹已经占领了巴黎。1942年,由于肺病复发,他从炎热的阿尔及利亚阿赫兰转移到法国南部山区疗养。不久,德军侵占法国南方,加缪无奈与亲人音讯断绝,难免孤独焦虑。这份切身感受被他写进了小说里记者朗贝尔的处境中,显得真切动人。1946年,加缪完成了《鼠疫》的创作。从中,我们也许可以解读出法西斯统治反人性的隐喻,但又远不止于此,因为,欧洲中世纪不断暴发的鼠疫(黑死病),深刻地影响了人类文明的进程。前些年去欧洲旅游,维也纳和因斯布鲁克老城中矗立的黑死病纪念柱,就是无言的诉说,正像加缪指出的那样:“在历史上大约发生过三十次大规模的鼠疫,大约造成一亿人死亡。”他通过法国殖民地阿赫兰暴发鼠疫的故事,写出了历史上曾经发生、现实正在经历、将来依旧可能难以幸免的各类瘟疫对人类文明的挑战,以及灾难之中人性的阴暗和顽强闪耀的光芒,因而使这一虚构的瘟疫故事拥有了超越时空的象征意义。

阿尔及利亚的海滨城市阿赫兰突然暴发了鼠疫,死亡人数呈几何级数不断上升。在城市弥漫的惊恐不安的气氛中,政客推诿掩饰,毫无担当;无良商人乘机囤积居奇,大发横财。鼠疫迫使全城封闭,汽车无法进城,轮船改道,昔日繁荣的港口一派萧条,饭店、咖啡馆纷纷停业。就在这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的绝望氛围中,里厄医生每天穿行在大街小巷,不知疲倦地救助病人。检察长的儿子塔鲁组建了一支志愿者服务队,与里厄并肩奔走在抗疫第一线。然而,正当疫情得到控制、全城解除封锁、市民欢庆雀跃之时,塔鲁自己却被险恶的鼠疫击中,不幸去世;远在外地疗养的里厄医生的妻子也与世长辞……

小说中的里厄医生是个恪尽职守的医生。鼠疫强加给人们的生离死别,让他无法无动于衷,“只要看到鼠疫给人们带来的不幸和痛苦,只有疯子、瞎子或懦夫才会放弃斗争”。于是,他日复一日、不顾劳累地治病救人。由于没有特效药,仍有不少病人死去,他还要面对病人家属的责难,让他充满了无力感,但他依然不放弃,默默地坚守本分。

加缪用现实主义的手法,营造了一个充满荒诞气氛的环境,写了一个富于象征意蕴的故事。现实再荒诞,但永不绝望,这是加缪的信念:“总会有一个时刻,必须在静观和行动之间作出抉择,这叫人成为一个男子汉”,里厄医生就是这样的男子汉。

在鼠疫横行、封城隔离、亲人爱侣不得相见因而让人充满流放感的城市里,是什么支撑着里厄医生们能够坚持下去,顽强地抗衡瘟疫?是人与人之间温暖的爱与真情。里厄医生每天满身疲惫地回到家,迎接他的是母亲温柔的眼神和沉静的微笑,母亲的陪伴和相濡以沫的母子感情,对他是最好的安慰;塔鲁染上疫病后,母亲主动提出将他接回家,彻夜不眠不休地悉心照顾他,陪他走完了生命中最后的里程;朗贝尔原来急于逃脱危城,因为他无法忍受长期与远方的妻子分离的日子,是里厄与塔鲁的抗疫行动感化了他,让他加入到塔鲁的志愿者队伍中;在感觉自己可能染上鼠疫之后,他跑到城市的最高处——一处见不到大海但可以看见开阔的天空的位置,狂呼自己妻子的名字;幸好朗贝尔躲过了这一劫,城市解封,火车送来了他朝思暮想的妻子,那一刻,他们紧紧拥抱,热泪奔流。

就像加缪在小说结尾中阐述的那样,经历过灾难的人们会明白,“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永远向往而且有时还能得到,那就是人间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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