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全荣
一次小聚,新朋友小王带来几瓶红酒。入席甫定,小王不无炫耀地介绍起红酒来,这瓶是法国波尔多地区产的酒,这瓶是美国纳帕的“作品一号”,这瓶是澳洲的“奔富”,这瓶是国产张裕爱斐堡珍藏级红酒……葡萄品种有赤霞珠、梅乐、黑皮诺等,酒的划分有“旧世界”的,有“新世界”的。小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我们听了则云里雾里,诧异之余却兴趣陡然增加。正当小王得意之际,谙熟商道的老李突然发问:小王,你知道九十年代中期上海风靡一时的“红酒加雪碧”吗?此时,小王一脸茫然且感到不可理喻。闻此,勾起了我在虹口区工作时的一段记忆。
1996年夏季,我因公去北欧考察。从浦东机场出发,经转机及近20小时的行程,抵达芬兰赫尔辛基已是疲惫不堪。而奇怪的是,当我们办完手续入住酒店后,居然累意全消,于是外出寻找中餐馆用餐。夏季的赫尔辛基街头,尽管已是傍晚时分,却依然艳阳高照,只见一个偌大的广场,人头攒动,有轻松随意的,有时尚华丽的,有端庄矜持的,各色人群,或坐或站,在悠扬的背景音乐的伴随下,人手一杯啤酒,优雅地啜着啤酒的泡沫,轻声地互相交谈着,脸上洋溢着满足和享受,让我们亲眼目睹了幸福指数全球排行第一的国家国民生活态度和精神面貌。原来当时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啤酒节,令人羡慕。我们一行人也情不自禁地融入他们的欢快中去了。
受此启发,我突然想到,上海饮品中的红酒和雪碧已初露流行的端倪。我区粮食局所属的申虹公司是天津王朝干红葡萄酒上海地区的总经销,而亮晶晶透心凉的雪碧市场随处可见。灵感顿发:我们何不办一个节?就叫“红酒加雪碧节”。于是,我当即通过越洋电话,商请区商委的同志研究筹划。
由于红酒的微醺、雪碧的清澈,既有酒精的沉醉,又有柠檬香气,加上些许的甜味,非常适合上海人“难缠”的口味,居然受到欢迎。红酒加雪碧盛极一时,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饮品。
那时无论两人对酌,还是三五浅饮,或商务宴请,或婚嫁喜宴,红酒加雪碧是不二的“宠儿”。在一个大扎壶里,按1:2.5的比例勾兑,即1份王朝干红葡萄酒,配2.5份雪碧。此时的酒体,观则呈宝石红,闻则香气扑鼻,饮则且酒且甜且有丝丝的透心凉,让人欲罢不能。毫不夸张地说,那时“无红酒加雪碧不宴席”,王朝干红葡萄酒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奇货”。
而“不幸”的是,红酒加雪碧,其实是一个妥妥的美丽误会。
众所周知,葡萄酒谓之干红,就是因为酿制时提去了酒中的糖分。干红的标准为含糖量小于或等于4.0g/L。而干红葡萄酒加入了雪碧,则增加了酒中的糖含量,破坏了干红葡萄酒独特的风味,岂不贻笑大方?不同的葡萄品种,有不同的果香味;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土质、气候、光照、水分;不同的年份,有不同的收成和葡萄品质;不同的酒庄,有不同的酿酒工艺;而不同的品牌,才有了它们不同的身价。由于红酒是由葡萄酿制而成,葡萄皮中含有栎皮黄素和白藜芦醇,这些成分经过发酵后都保留在红酒中,可以预防和抑制恶性细胞的增殖。此外,红酒还具有抗氧化、软化血管、促进消化、增强免疫力的功效。所谓“品红酒享人生”的美妙就在于此。
虽然,我国的酒历史绵延千年,酒文化博大精深,酒品种争奇斗艳,有脍炙人口的酒诗酒词,更有酒仙、酒圣、“酒鬼”。然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国人对红酒的认识是懵懵懂懂的(中国香港以及境外人士除外),唯此,才有了“红酒加雪碧”这个美丽的误会。可以释怀的是,那时我们不懂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