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琳
上海中医大附属浦江高级中学高二(2)班
二叔与我们相隔甚远,联系也少得可怜。即便是过年,亲戚难得共聚一堂,他也常常不见踪影。总是待到茶余饭后,一场年宴临近尾声,他才一通电话打过来,哎呀哎呀地道歉,大家便又笑开,说他又被别人的事绊住了腿。我瞧瞧檐上的灯笼,又看看窗外的烟花,便慢吞吞地撑起下巴,在觥筹交错的杂言碎语中拼凑出一个人的剪影来:热心人,好几年前便入了党,一年从头忙到尾的,见人便笑的,有什么事永远冲在前头的——是我的二叔。
几个月前跟随父母前往医院,在路上才知是去看望二叔。乍暖还寒的季节,阳光贴着窗棂直直落进来,在病房里碎开一片摇曳的影子。二叔安安静静坐着。因为还在病中又年岁渐长的缘故,他的脸竟显出苍白的透明感来,但依旧很有朝气,光影在他肩上折下,疏疏落落照出一片。“二叔,”我喊他,扭扭捏捏地皱起眉头,“你怎么进医院里来了?”“没什么,”二叔干笑起来,又添上几句:“旧疾又犯啦,你别担心。”奶奶半心疼半责备的一眼斜瞪过来,随手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你别听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瞒着我们去医院做了志愿者,把自己忙病了……”“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呢,一遇到这些事就往上冲,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奶奶嘟囔着,声音低下去,愁字却浮了出来,在她紧蹙的眉心里高悬着。“唉……”二叔也随她长长一声叹:“可我是共产党员,遇到这种事情就应该往前冲,怎么能蜷居在后,让别人顶着上呢。”见奶奶板着脸,他又说:“我入党时宣过誓,如今怎能违背誓词,做生活中的逃兵?”二叔摇摇头,想再说什么却又止住话头,很认真地念起诗来:“四方无事太平年,万象鲜明禁火前。”他的声音在风里沉甸甸地落下,脸微微侧着,正好能看见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那是一张不很年轻的脸,却有双生机勃勃的眼睛,显露出诚恳而庄重的神采。“你要好好学习啊,未来还需要你来守护。”他终于又转过头,切切叮咛。
离开医院,二叔的形象渐行渐远,但我知道自己会逐渐和他走上同一条路。那是一条有鲜花也充满荆棘之路,但总有人义无反顾,奉上热血。那是无数共产党员现在正走的路,这也是我以后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