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康
淮河流域的农村和诸多北方农村一样,把“秋收”说成“收秋”。去年国庆假期,我探亲回到第二故乡凤阳,去县域南部凤阳山区体验了一把“收秋”。
妻在娘家是老大。10月2日中午,妻娘家的甥男侄女们来看望他们的大姨、大姑,我在饭店订一桌餐款待晚辈们。餐毕,外甥磊子说:“大姨夫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说,没安排。“那跟着我去山里收秋,咋样?”磊子建议道。
饭桌上一大半举手赞同。于是乎,一行三代八人,分乘两辆私家车直奔凤阳山麓。离开第二故乡25年,沿途乡村地名我还是一眼相认。把着方向盘的磊子惊叹:“厉害啊!大姨夫。”
凤阳城到凤阳山也就35公里路程,不到一小时。车离开公路拐上一条山间小道,停在一处半山坡的农家大院。在车上,磊子告知,所去之处是他的一个编外职工开设的“农家乐”。何谓“编外职工”?凤阳盛产石英岩矿,磊子是一家矿业公司的常务副总。为了改善职工生活,磊副总在矿口边上开垦出两亩菜园。土地整出来了,可没人会种菜。当地职工推荐了隔壁山头开“农家乐”的老洪来种植菜园,矿上给他开出薪水。老洪接了个“馅饼”。
老洪在坡上院门口等候着磊副总。我等一行下车后,老洪大嗓门吼起来了:“到我这里收秋,收啥呢?地上落的是板栗,树上挂的是柿子,只要你们不嫌累,捡起来的,钩下来的,都带走!”
我等拿起老洪备好的化纤袋,下坡进入板栗林子,只见林间到处是老洪家放养的山地鸡。收板栗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板栗毛球还发青时,戴上橡皮手套把它割下,放到场上晒干,然后剥去刺棱棱的毛球,露出光溜溜的咖啡色果粒。对于大面积产区必定是这种收割法。
还有一种方法叫“自然脱落”,板栗毛球挂在树上由青变黑,风吹掉落,或是主人用竹竿敲打加速它掉落。老洪开“农家乐”自然采取后一种方法。我等踩在满地黑毛球的林间,只需弯腰捡起,顺着裂口剥一下,便可获得光溜溜的板栗果。我挺着个“将军肚”最怕干弯腰下蹲的活,拾不了几个就得直挺老腰缓缓劲。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哎哟”,我侧身望去,一个熟透的柿子,不偏不倚掉在一个男士的额头上,浓稠的柿液从脑门顺着脸颊往下淌,那哥们挺幽默:“鸿运当头!”引起大伙儿一阵哄笑。
弯腰捡拾板栗,看似不费力,其实不然。山地有坡度,深一脚浅一脚,生怕踩滑,还有飞虫骚扰。不多时,我等老少三辈个个额头渗汗。“鸿运当头”提醒了我,我不干弯腰的活了,找了根带钩的竹竿摘柿子了。一边摘着,一边拍下拾板栗和钩柿子的视频,发到家族群里。群里一片流口水的表情包。
不觉意两个小时过去,我示意磊子结束收秋活动。大伙把各自化纤袋里的板栗聚一个袋子里,我顺手拎了拎袋子,有30多斤。柿子数了一下40多个。我拉过磊子悄声问道:“白给?”
磊子告知,对外,捡拾的板栗,摘下的柿子都须过秤,但比市价便宜。关键是必须在他家吃上一餐农家菜,这是老洪的“利润点”。而对内,尤其是磊副总,他自然是做人情;再则,咱也没吃他的农家菜。磊子有办法,他掀开后车盖,搬出一箱(六瓶)白酒作为补偿。老洪推却一番后收了下来。我算了一下,这箱酒的价钱远超这些山货的价值。老洪也会做人,第二天他宰杀了两只山地大公鸡,交给去矿上值班的磊副总,说,捎给你家的上海亲戚。
明天请看《奥地利“农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