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14日 星期四
智慧快餐 立秋与瓜 蟋蟀往事 蕉下 “不要拍照” “跑马书”释义
第11版:星期天夜光杯/夜光杯 2022-08-28

“跑马书”释义

祝淳翔

熟悉出版史的朋友,想必对“跑马书”三字不至于陌生。我也曾在之前的一篇拙文里提及,上世纪30年代,随着连环画走俏市场,就有一些不法书商,为博取短期利润,出过不少画工低劣、粗制滥造的跑马书,而终被时代所唾弃。

最近读到上海书店出版社原总编辑俞子林《“跑马书”与“皮包书店”》一文,其中写道:1950年代初,识字班、文化速成学校在城乡遍地开花。人们在粗识文字之后,最爱读连环画。抗美援朝期间,连环画又成为战士读物,连环画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正在这时候,私营出版界出现了所谓“跑马书”现象。什么是“跑马书”呢?就是形容出书快捷如跑马一般。譬如说遇到“好题材,立即组织两三个人,去旅馆包一个房间,日夜赶画,只二三天一本连环画就印出来了”。

为了弄清“跑马书”究竟何时出现,我试着翻阅《亦报》,发现1950年12月17日,徐淦以“齐甘”笔名发表短文《跑马书》,其中写道:“跑马书这一讽刺性的名头是读者赠送给那些滥编、滥画、滥出一泡的新连环画的。”后文还分析了形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据说公营书店向连联书店批书,一以新出为贵,二对每种新书的批数有定额。这就造成:只要是新出的,总归可以卖出一定的数目,内容的好坏就可以不管了。”

再将时间轴稍往前移,1950年5月22日下午,为了团结连环画的新旧从业者,上海连环图画出版业联谊会筹备会假座文艺处(威海路420号原“新生活俱乐部”、今民立中学)举行扩大筹备会,商讨组织统一的发行机构连环图画联合书店(简称“连联书店”)。6月21日,连联书店在上海联合出版社(福州路623号)召开成立大会,股东书店共39家。7月1日,连联书店正式开业,即日起39家同业所出连环画全部归其统一发行。10月9日,上海连环图画出租者联谊会(简称“连出”)在天蟾舞台召开成立大会。“连出”还与连联书店商妥旧书换新书的方法,先换发有反动思想残余的,以后再陆续换发迷信、黄色的旧书。上述种种举措,反映出在新旧交替之际,连环画从业者所面临的环境还是较为宽松的。

然而日后的“剧情”并未朝着理想方向发展。连联书店开幕后,第一个月营业数额即达6亿3千万元(旧面值),八月份更增至12亿4千万元,这数字大大刺激了旧出版家。此时,“解放书”的出版已形成“一窝蜂”似的热闹场面,画稿供不应求,不拘什么内容,只要是“解放稿子”就印出来,交连联书店发行,到时候结账收款,赚钱十分省力,老板们个个笑哈哈。作者也趁机瞎编杜撰,粗制滥造起来。其中就有出版家将家藏多年的旧稿找出来略加修改,把“国军”二字改为“共军”,把国民党党徽涂涂黑便算是新连环画了。在“连出”成立后至1950年底约四个月内,旧出版家虽多数参加了连联书店的“新圈子”,却并未放弃“旧圈子”,仍悄悄地在翻印和新出完全旧内容的连环画,印数虽不多,靠着出得快,周转灵,也能赚钱,称为“跑马书”。(参《上海连环画改造运动史料(1950—1952)》)

1951年4月11日至18日,市政府大礼堂(原万国商团操练厅)举行上海二届二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出版界代表舒新城在发言中指出:解放后“有所谓‘跑马书’,就是暗中发行,传播神怪、迷信以至于反人民的连环图画;据调查,解放后此类书籍出版的有一千种,发行数量达二百万册”。4月25日《文汇报》更辟有专版,对跑马书现象大加挞伐,其中揭露有几家书店设立秘密栈房,行动隐蔽,不为外人所知。每版印数不多,普通印二千本,最少印一千本的也有,因定价和利率高,稿费低,印刷马虎,成本也就不高,因此仍有厚利。

1951年6月16日,《亦报》刊出《“跑马”三解》,称这个名词尚无定论,可有三种说法:一是反动政府时代审查连环画原稿时间过久,出版商等不及,跳过此关,迳自出书,有如跑马跳浜;二是出书之后,销售有如快马加鞭;三是编绘快、印刷快、装订快、销售快,这四快如快马飞驰而逝。至此“跑马书”概念的外延又有所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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