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后来人》自有后来人了

◆智联忠

上海昆剧团创作的红色题材现代剧目《自有后来人》本周在宛平剧院亮相。该剧不仅是上昆成立43年来创排的首部大型红色现代昆剧，也是对沪剧、京剧《红灯记》等同类题材经典的致敬与再创造。该剧改编自1963年长春电影制片厂同名经典电影，立足当下现实、洞察革命历史，展现抗战时期地下工作者为掩护和转送密电文件，视死如归与日本侵略者展开英勇斗争的生动事迹，歌颂共产党人忠于信仰、坚贞不屈的伟大革命精神，着力弘扬“革命自有后来人”的时代精神内涵。

昆剧《自有后来人》是一次从文本写作到思想意义挖掘，再到整个艺术创作的全新审美创造，是昆曲现代戏的坚实探索。全剧通过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激情澎湃的音乐唱腔、精湛细腻的唱念表演和大气新颖的舞美灯光，成功地推进了昆曲现代戏的实验探索与经验积累。其创作，自选题策划、项目论证，到剧本创作、音乐唱腔设计、舞美灯光设计，再到排练合成、加工修改等都有着明确的创作理念——以昆曲艺术的传统美学为根脉。正如昆曲表演艺术家张静娴所言——“今天，我们的现代戏创作就如同一朵新花，‘虽观新剧，亦有旧章’。‘守正’不能故步自封，‘创新’不开无轨电车”。

不可否认，京剧《红灯记》对昆曲《自有后来人》的创作在艺术上有着重要的影响。早在1964年上海青年京昆剧团曾排演过昆剧《自有后来人》，昆曲表演艺术家蔡正仁在剧中饰演鸠山，张静娴也曾于1965年在京剧《红灯记》中饰演李奶奶。近六十年后，两位艺术家在《自有后来人》中再次担纲主演，以耄耋之年携手再上舞台，集合上昆重要力量攻克难题。这样的创作安排绝非制造噱头、赚取流量，而是充分发挥老艺术家“传帮带”的作用，踏踏实实地一同认真研究艺术创作。由尚长荣、蔡正仁、张静娴和李小平四位国宝级艺术家担任艺术指导，集结团内外优秀创作力量，强强联手组建了主创团队。演出阵容囊括了老、中、青三代，聚集了上昆三朵“梅花”、四朵“白玉兰”。

昆剧《自有后来人》是上海昆剧团在文学、唱腔、音乐、念白、表演等方面进行全面探索的新昆剧。首先从一剧之本上重新结构故事、梳理人物，把李铁梅确立为一号人物，呼应了“革命自有后来人”的思想主旨；在具体的写作上遵循昆曲唱词结构要求，彻底避免了移植板腔体剧本带来的迁就、妥协、违和，既体现出时代的特点、人物的性格和具体的情境，同时也突出了昆曲典雅、细腻、唯美的风格。

创新理念突出地体现在音乐结构上“破套存牌”的创作手法。当套曲无法表现规定情境时，就要大胆地换其他宫调套曲的曲牌，以求适应。如第四场李玉和被捕临行喝酒，选用了《南集贤宾》和《风入松》，突出利用两个曲牌鲜明的反差，前者体现李玉和与母亲、女儿的诀别痛楚，后者展现其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李奶奶的一些核心唱段，张静娴参与创作，亲自挑选，如唱红灯处的《渔灯儿》，“痛说革命家史”部分选的集曲《九转货郎儿》中《三转》《五转》《六转》等。

如何实现昆剧现代戏创作中唱腔和念白既具有时代特点、人物情感又具有昆曲风格特色，这是该剧舞台呈现上必须解决好的大问题。舞台上无论是老艺术家张静娴、蔡正仁，还是吴双、罗晨雪等青年演员，都将现代语言的唱念结合人物的情感进行了昆曲化的艺术处理，大胆采用了带有口语化的韵白。这样的处理是符合昆曲规律的。

当然，整个舞台节奏可以再从容些，LED舞美场景的处理也可以进一步凸显写意的风格特点。昆剧《自有后来人》在文本写作、唱腔设计、唱念表演、舞台美术等方面都为昆曲现代戏创作积累了宝贵的有效经验，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这部戏有力地回答了昆曲可以排演现代戏，也能够演好现代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