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奇迹

◆林明杰

在网上看到，英格兰柴郡沃林顿，86岁的建筑工人恩里克去世后，被发现满屋子都是他生前画的画（见左下图）。

他一辈子没有卖过画，没有办过展。家人知道他爱画画，他有时也把自己的画送给亲人和朋友。他常常鼓励家人要对艺术感兴趣。

他的画有点老派，谈不上风格创新，但情感真实。他总是画他熟悉的工人阶层以及他们生活的环境。画面常常是宁静中流淌着一种温馨活泼的情绪。

家人把他的画整理出来，把他生前居住的房子布置成一个小展馆。闻讯而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排起了长队。

这个新闻让我想起20多年前在法国遇见的一位画家。那是在离巴士底广场仅8分钟路程的一个幽静的别墅区，一面靠山，一面临水。有位中年男子坐在岸边写生，身边还趴着两只漂亮的大狗，静静的。

跟他聊了会儿，他觉得像遇到了知音，很开心地把我们带到他家去。他是个钻石王老五，爱画画，爱旅游，爱收集世界各地有民族特色的小玩意儿。他带我们去看他放画的仓库，我惊呆了。这个仓库非常大，简直就像是工厂里的大仓库。里面放满了金属搭建的架子，架子上整整齐齐放满了他的画。他跟我们说，他喜欢画画，但从来没有卖掉过一幅画。住在巴黎的朋友说，这个法国人应该是家里有“老钱”的。

艺术并不嫌贫爱富。不管是家里有“老钱”的“单身贵族”，还是要靠自己双手劳动谋生的建筑工人，都可以与艺术相伴。

在元代的中国，有一位贫穷的放牛娃，爱读书，爱画画。他一生都过着白天耕种，晚上作画的生活。他画的梅花闻名于世，他有一首诗很多人都耳熟能详：

吾家洗砚池头树，

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

只留清气满乾坤。

他名字叫王冕。他画的梅花，上海博物馆曾长期展出（见右下图），不知道现在是否依然。

上海有位活了近百岁的老人，在他86岁时，相濡以沫的爱妻去世了。从此以后，这个并不是画家的老人每天用画来回忆自己与妻子的往事。后来，一家出版社把老人画的18本画册辑集出版。他的画，他的爱情故事，打动了无数人。老人怎么都想不到，他平淡一生，居然会在90多岁以后成了网红。他叫饶平如。

这才叫艺术的奇迹。艺术的奇迹，并非所谓的“天价”，而是它给原本无情的世界注入了温情，给有限的人生推开了无尽想象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