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托斯卡

邹彦

上月的上海歌剧院以新制作的《波西米亚人》和《托斯卡》迎来了后疫情时代的第一次演出高潮。在《托斯卡》中，和慧、韩蓬、孙砾的黄金组合自不待言，上海歌剧院优秀的歌唱家徐晓英和两位国家大剧院的青年歌唱家王冲、张扬的合作也得到了极大的赞誉。在上海歌剧院的新制作中，普契尼这一杰作的每一位角色都宛然在目，向观众们讲述着他们真实的故事。

然而，托斯卡、卡瓦拉多西和斯卡尔皮亚都是虚构的；他们的罗马完全是真实的。在维克托里安·萨尔杜戏剧原著中，这一“铁三角”被编织到真实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之中；萨尔杜甚至给了这一故事明确的时间——1800年6月17至18日的下午、晚上和凌晨。普契尼的这部歌剧看起来比现实主义更现实、比真实主义更真实，如第三幕的《牧羊调》和教堂的钟声就生动地还原了1800年罗马清晨的声音景观。甚至据说《牧羊调》的演唱时间恰好等于托斯卡从警察局到圣安杰罗城堡的时间，作曲家进行了严格的计算。普契尼颠覆了原本“铁三角”中“第三者”的陪衬地位，托斯卡与斯卡尔皮亚之间的纠葛更有力地支撑了全剧。第二幕，托斯卡杀死了斯卡尔皮亚之后自语道：“他死了！我原谅他了！整个罗马都曾经在他面前颤抖”；而最“荒唐”的是全剧结束时托斯卡自尽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斯卡尔皮亚！上帝面前见！”前者对后者的厌恶与憎恨、后者对前者的觊觎与妄念已然超越了剧中的爱情。卡瓦拉多西还是男主角吗？还是托斯卡的恋人吗？

普契尼歌剧的成功使得原本就被认为是“平庸之作、没有阴谋、没有人物、没有道德”的萨尔杜的戏剧被后人遗忘得干干净净。歌剧中，缺少戏剧性甚至自相矛盾的剧情完全可以靠戏剧性的音乐和动人的咏叹调来弥补；虚与实原本也只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