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艇历险记

陶陶

我来到了热情似火的巴塞罗那海边，开启生平第二次摩托艇历险。

教练是一位拉丁裔小哥，笑容明媚，天生一头乌黑的鬈发。听说，他是身经百战的舵手，以大海为家，以风浪为伴，激情澎湃，浑身充满野性的美。还有一对来自西班牙南部的黑人情侣。当我因抽到13号艇而沮丧时，他们抚掌大笑说：“嘿！这是西班牙！13是吉利的！”

刚出港口，只见教练“忽”地一下子扬长而去，我面前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无人帮我，只能战战兢兢驾艇启航。小艇不听我指挥，速度慢，冲不过浪头，速度一快，就猛地飞起，然后重重地砸在海上，身体在自由落体后撞上龙头，溅起的无数浪花让眼睛疼痛无比。泪眼蒙眬中，我看到教练在一两百米外，潇洒地在海面上跳来跳去，一面挥动左手，示意我跟上。

我硬着头皮，试图在风浪中根据浪的律动，控制油门，似乎能轻松地翻过两道浪，却在下一道浪中重重摔蒙。调整方向则更惊恐，我试图趁浪的间隙加速转向，身体稍一迟疑，下一秒就产生强烈的后坐力，人差点出去。我死死地抓住龙头，用腿紧紧夹住，让身体往下沉，耳边忽响起马术教练的喊声“坐住了！”或许是骑马的“坐功”让我逃过一劫。之后，教练让我们下水游泳。我松了口气，兴奋地解开安全扣，猛地扎进水里。然而，我弱小的身体根本无法对抗浪的速度，它将我不断推离摩托艇，我无力地起起伏伏。天气逐渐阴沉，海水格外刺骨，对深渊、未知生物的恐惧顿时把我吞没。我用力喊叫，教练却在一百米之外。我拼命向摩托艇游去，呛了好几口咸水。好不容易游到艇边，我把腿搁上去，又滑下来，用手撑，身体又滑下去。尝试了三次，我已筋疲力尽，脑子嗡嗡直响。忽然，远隔重洋的家，唤起我在昏天黑地中的求生欲，我必须要回去……我不再指望别人，我手脚并用，死死按住脚蹬处，身体侧着搁在艇上，保持平衡“黏”在艇上。挣扎了十分钟后，我终于坐定，恍惚间，天地开始倒转，眼里充满泪水。

出发时，我想驰骋于广阔的海洋之上，小小过一把征服地中海的瘾。我将追赶教练当作唯一的目标，希望向他不断靠近；又将性命系于虚无缥缈的相助上，不顾海水会把我吞没。如今，我只想如建筑师高迪一般，静静体悟万物，感受万千生灵与我同在。人类总是想征服宇宙，但同时，我们更应敬畏自然，做自然之神的仆人。